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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05:46 作者: 秋叢
    道爾斯又在照片堆里翻了一會兒,突然舉著一張照片驚呼一聲:「這張照片是在我家附近拍的!」

    「什麼?」喻冉湊過去看,只見照片上的畫面是一副空曠的雪地,四周都是低矮的平房,在照片的最上方是一座教堂,教堂邊有一棵大樹,隆冬之際樹葉依舊嫩綠,是這白茫茫的世界裡唯一的一點顏色。

    道爾斯在一旁指著教堂說:「這個教堂是我們那裡的地標,好像還有個名號,叫什麼芝加哥十大看雪聖地,一到冬天就有很多人慕名來拍照留念。沒想到你朋友也去了。」

    喻冉靜靜看著照片裡潔白無瑕的雪地久久沒說話,似乎是想想起了什麼,表情懷念。

    這時,道爾斯突然想到了一件趣事,忍不住笑出聲:「我記得十年前,有個亞洲人過來拍照,我家就是右邊這幢房子。」他指了指照片右下角露出一角的房子。

    一聽亞洲人喻冉扭頭看了過去。

    道爾斯繼續說:「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當時那個人自己駕車過來的,站在街對面拍了好幾張照。拍完之後他突然走了進去,在雪裡踩了幾個腳印。我當時就站在我家二樓的窗戶邊,剛好能看到他的運動軌跡,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在亂走,後來才發現他好像是在寫什麼字,不過我對你們亞洲國家的文字都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寫得是什麼。那個人踩完之後又拍了張照就離開了。」

    喻冉心裡隱隱有種預感,他問道爾斯:「那個人長什麼樣你記得嗎?」

    道爾斯仰著腦袋想了想:「不記得了,當時就沒看清楚,就看到一個側臉,不過應該長得挺帥的,人也很高。」

    喻冉泄了氣。

    道爾斯問他:「你是覺得那個人就是你朋友嗎?」

    「我也不確定,只是有些好奇。」喻冉說。

    道爾斯嗯了一聲,又重新研究起了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驚訝地說:「說不定那個人真是你的朋友呢。」

    「為什麼這麼說?」喻冉又因為好友的一句話重新燃起了希望。

    道爾斯指著教堂旁邊的那棵大樹說:「那個人來的時間挺特別的,因為就在前一天,教堂前的這棵樹的樹枝被積雪壓斷了,你看你朋友的這張照片裡也有很新的摺痕,地上的雪也有樹枝拖拽過的痕跡,說不定那個人真的就是你朋友。」

    喻冉心中一動:「那,他當時寫的字是什麼樣的你還有印象嗎?」

    道爾斯苦笑:「就算有印象我也說不出來啊,」見喻冉又一次失望他又得意笑笑,「不過,我當時覺得有趣就拍了幾張照,照片裡的字很清楚。」

    喻冉覺得這心情一起一落的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道爾斯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那些照片我都存在電腦里了,你想看的話我等會兒回去發給你。」

    喻冉用力點頭。

    為了能儘快看到照片,喻冉把大餐都取消了,帶著道爾斯在餐廳隨便解決了中飯就各回各家。

    很快,道爾斯就把那些照片都通過電子郵箱打包發了過來。

    喻冉把文件下載下來,打開之前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可當真正看到那些照片時卻滿目震驚。

    和自己手上那張如出一轍的風景,唯一不同的是,他現在看到的這張,寬闊的雪地上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雖然只留給鏡頭一個側臉,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穆然,二十歲左右還有些青澀的穆然。照片裡的穆然低著頭在地上走著,身後是一個一個深深淺淺的腳印。

    道爾斯拍了二三十張,幾乎把穆然整個的運動軌跡都拍了進去,所以喻冉一張一張看過去就像是親眼目睹了他的整個創作過程,親眼看著那些紛亂的腳印逐漸整合成一個字。

    當一個完整的「冉」字出現在眼前時,喻冉的心臟砰砰跳動著,心裡的感動不可名狀。他又看到了穆然在完成之後看著腳下的這個字,嘴角流露出來的無限溫柔的笑,似乎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愛。

    眼睛有些酸澀,他眨眨眼,眼角熱熱的,鼻子也有些發堵。他吸吸鼻子,從兜里掏出手機,點開了穆然的聊天界面,噠噠噠打下一行字,卻在點發送的時候頓住了,想了想又一個字一個字刪了。

    他把那些照片導入到自己的手機里,專門建了個文件夾,沒有命名,只有一顆愛心。他將那些照片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永遠都看不膩。

    又過了一周,喻冉向學校請了一周的假,買了去往芝加哥的車票。

    到了芝加哥,因為有道爾斯這個活地圖的在線指導,他很順利地找到了道爾斯的家,並且暫時借住在了他家。

    道爾斯有兩個姐姐,都已經結婚搬出了家,家裡只剩下一對年邁的父母。他們對於喻冉的到來很是高興,當天晚上就準備一桌子豐盛食物招待他,晚上又把他安排到了小兒子的房間,特地換了全新的被套床單,就怕他睡不習慣。

    雖然道爾斯父母有些過分熱情,但喻冉並不討厭,躺在陌生的床上也睡了一個香甜的好覺。

    當天夜裡,芝加哥下了一場大雪,一夜過後,積雪又比來時厚了許多。

    喻冉口罩帽子手套齊上陣,裝備齊全後掛著相機出門了。

    積雪已經沒過小腿肚了,喻冉一腳深一腳淺,龜速在白茫茫空地走著。

    他一想到穆然也曾在他如今站過的地方一步一個腳印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心裡就幸福地冒泡,即便臉被寒冷吹得生疼還是忍不住想笑。他想著穆然那時認真的神情也拖起了沉重的腳步。先是一個愛心,因為自己看不到,所以他也不清楚這個愛心畫得標不標準。隨後他又跨進了愛心裡,先是一個r,接著是個a,最後是一個n。他倒是想寫中文,但是然的筆畫太多了,工程量太大,所以只能把任務簡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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