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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02:14 作者: 雲間有夢
未能活著見對方一面,只得九泉下相逢。
誰曾想到,風光了幾十年的鄭府,僅僅在一夜之間,便成了血流成河的鬼宅。
而這場動盪不僅僅是在京城,而是迅速波及了整個大雲。
等各個地方的官員被官兵團團包圍時,他們才反應過來,原來在他們毫無察覺之時,早已有一張天子所織的大網將他們蓋住,叫他們無處可逃,只能束手就擒。
這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江南知府陳長遠。
他是第一個被官兵衝破家門,捉拿歸案的地方官員。
原因無他,江南的暗翎順著江溫遠提供的線索,迅速鎖定了這個埋藏了多年的,鄭雲身後的「金庫」,在早朝還未開始的時候,得了陛下特旨的密信便已傳入江南,叫暗翎配合皇家侍衛一同捉拿陳長遠。
陳長遠此人老奸巨猾,消息靈通,若是等京城的人處理完,再來處理他,這老狐狸保准跑得連鬼影子都不剩。
所以當陳長遠被官兵從溫柔鄉里逮起來時,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戴整齊,便被拷了鎖鏈,關進了囚車。
而喜滋滋地踏上歸家路的鄭林和鄭覺二人,則在入京城的大門時,便被羽林衛羈押。
天子震怒,血流三千尺。
後世的學子對這場腥風血雨的大清洗爭論不休。
可它卻是明帝江溫行一生大治的開端,也成了史書里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京城高門候府人人自危時,皇宮裡卻風平浪靜。
沈君漓被太監領著,去了御書房。
他進去時,江溫遠和江溫行兩兄弟已經在了。
江溫行在早朝上終於威風了一回,將多年盤踞於朝堂的毒瘤拔去,此時正神清氣爽,意氣風發,因而見了沈君漓,也難得露出明朗的笑容,常年淤積於眉宇間的憂鬱消散不見。
沈君漓望著他歡欣的模樣,恍然間回到了當年當江溫行伴讀的日子。
那時每當先帝誇獎江溫行,他就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有點得意,又有點暗喜。
江溫行心情大好,見了沈君漓,便直直走上前來,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漓,這回可多虧了你。」
沈君漓笑了笑,道:「是我們配合得好。」
沈君漓入禮部以後,將自己去西域拜訪時的外交手段運用得淋漓盡致,把禮部邊緣一些的官員拉攏了個七七八八。
雖然他們並不在鄭雲一派的圈子之內,可畢竟都在禮部任職,就算鄭雲他們做得再隱蔽,也不可能完全瞞過禮部上上下下這麼多人。
更何況鄭雲狂妄,他手下的人更狂妄,根本不將禮部里的那些透明小官放在眼裡,沈君漓自然從他們那裡得到了蛛絲馬跡。
沈君漓得到了線索,便秘密傳信給江溫遠,江溫遠便派暗翎的人去查,一查一個準,這才有了鄭雲那麼多的罪狀。
至於其他的證據,則是這麼多年暗翎在暗中默默積累下來的。
沈君漓入禮部,幫忙打聽消息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江溫行希望他能通過沈君漓將禮部收入囊中。
這些沈君漓都懂。
不過有一點沈君漓沒看透,於是問道:「阿行,那些大殿外的百姓是怎麼回事?」
江溫行笑了笑,道:「你問阿遠,這可是他出的主意。」
江溫行便回:「那日官差將鄭蘭押回大理寺時,便有百姓聚在琴音閣門口,要求嚴懲鄭蘭,後來甚至開始批判貴族,這看似是百姓們群憤難平,自發地在琴音閣外抗議。
「可是我注意到,其中有一個人一直在帶著風向,示威也好,鬧事也罷,這是有人故意煽動的……」
就像前段時間的邊塞動亂,農民起義,手段簡直如出一轍。
如今侯爺平定戰亂,安撫了邊疆,這股勢力又跑來京城作妖了。
江溫遠那日回去以後就在琢磨著,這幕後之人這麼著急地煽動民心,無非就是想要給他出一道難題。
若他不理會百姓的聲音,勢必會讓百姓不滿,那點好不容易在擊鼓鳴冤案上積攢起來的信任度說不好就又沒了,可若是他給了百姓會嚴懲鄭蘭的承諾,他要面臨的,就是老臣的淚聲俱下,求饒威脅。
反正無論他怎麼選,百姓和大臣,他勢必要得罪一個。
真真打了一手好算盤。
後來江溫遠就猜測,那些人煽動了民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準會在早朝的時候鬧出么蛾子。
於是他派暗翎的人去京城裡暗暗觀察,果然看到一些平民扮相的人正趁著夜黑風高,偷偷摸摸地想要挨個敲門。
那探子也是個聰明人,一見情況不對,立即傳信給了江溫遠。
江溫遠當機立斷,多派了些人,強在那些偷偷摸摸走街串巷的人之前,敲開百姓們的家門,以大理寺官差的身份告訴他們,明日早朝會有重要的聖旨宣布,百姓們可到皇城外聽旨,還告訴百姓們,今夜會不太平,他們走後,無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要開門。
這樣一來,暗翎就將那些人的活全搶了,叫他們沒機會作妖。
不過那些百姓在皇城之外高聲吶喊,卻不是江溫遠的意思。
很顯然,那些被暗翎搶先的人並不甘心,混進人群里,依舊努力煽動民心。
只是好巧不巧,他們開始行動時,江溫行還未去大殿,於是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江溫行的耳朵里,自然,也同步傳去了江溫遠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