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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02:14 作者: 雲間有夢
    沈瑤桉走到江溫遠身邊,問道:「這位是……」

    江溫遠道:「這位便是這起案子的報案人,琴音閣的掌事藍先生。」

    沈瑤桉點頭,原來這位便是之前江溫遠提起過的,那位在見到浮屍時比較鎮定的蘭掌事。

    蘭惜卻仿佛沒聽見他們的對話,猶豫半晌後,緩慢地朝蓮池邊走去。

    此時的蓮池已經面目全非了,荷花與池水全都被清理乾淨,只剩下一個深坑。

    蘭惜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走到了蓮池邊。

    她咬著嘴唇往蓮池裡看去。

    在那烏黑的淤泥里,摻雜著幾點白。

    說是屍骨,其實已經不太準確了。

    那些屍骨有的已經腐化,只剩下一點點散亂的骨骸,甚至拼不出完整的模樣。

    彭宇同一些官差們正在蓮池底下忙碌著。

    他帶著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動著那些屍骨,看了半晌後,直起身來,用衣袖抹了把汗,抬頭對岸上的人道:「殿下,屬下方才看了看,這些屍骨應該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了,腐化成這樣,至少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了。」

    五六年……

    那正是上一屆的學子。

    蘭惜跌坐在地,再也忍不住,捂臉痛哭。

    這蓮池底下,究竟埋藏著多少姑娘的生命?

    有官差走上前來,將蘭惜從蓮池邊拉走,江溫遠走到池邊,對下面的人道:「你們小心些,把這些屍骨搬上來。」

    「是!」底下的官差應聲。

    江溫遠同沈瑤桉望著官差們一點一點將屍骨搬上岸來,心裡五穀雜陳。

    方才他們走在路上,聽到官差來報,說這蓮池下還有屍骨時,心便往下沉了沉。

    之前還只是猜想,如今卻得到了證實。

    這蓮池下,居然真的還有冤魂。

    蘭惜被帶到離蓮池有些距離的石桌旁坐著休息。

    將她拉走的官差見她一副快要崩潰了的模樣,嘆息一聲,安慰道:「掌事,請節哀。」

    追趕著蘭惜的玉兒終於找到了她,一面喘著氣,一面跑到蘭惜面前,對著官差們道了謝:「有勞各位了,讓奴婢來照顧蘭掌事吧。」

    官差們點點頭,轉身離開,卻未走遠,依舊默默關注著這邊的動向。

    不一會兒,溫念琴也來了。

    暮春的天氣,她卻裹了一件貂裘,一面咳著,一面走到蘭惜身旁坐下。

    她伸出手,握住了蘭惜冰涼的指尖。

    「惜兒……」溫念琴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我以為……她們離開了的……原來沒有,原來沒有……」蘭惜哽咽道。

    溫念琴嘆息一聲,道:「惜兒,這不是你的錯,我們也不知道,她們會葬身於此。」

    蘭惜沉默地低著頭,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落在兩人握著的手上。

    眼淚是溫熱的,卻燒灼著溫念琴的心。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溫念琴抬起頭,便望見了朝這邊走來的江溫遠和沈瑤桉。

    兩人走至離她們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溫先生,那蓮池下的陳年屍骨你們可知曉?」

    溫念琴搖頭,道:「我們不知曉。」

    「這片蓮池其實很早便有了,但是它地處偏僻,歷屆學子都不愛去那裡,說是蓮池,也不過是荒廢著,平日裡就連園丁也不照看那裡。」

    「那秦湘芸為何會住在那邊?」沈瑤桉問。

    溫念琴依舊搖頭,道:「一開始,我們是安排秦湘芸與其他學子合住的,但秦湘芸那個性子,與室友相處並不愉快。

    「後來她自己發現了那片蓮池,覺得清淨沒人打擾,便同我們說想住在那邊,我們原本是不同意的,那蓮池太偏僻。可秦湘芸堅持要搬出去,當時卻沒有其他空閒的宿舍,無奈之下,我便同意了。

    「剛巧蓮池旁有從前建起的小木屋,我便讓人修整了一下,順便打理了下蓮池旁的雜草,讓秦湘芸住了過去。」

    「溫先生,你只讓人去清理了蓮池邊的雜草,卻沒修剪一下蓮池嗎?」沈瑤桉又追問。

    溫念琴抬頭望了她一眼,這小丫頭,問的問題還挺犀利。

    「那蓮池雖然一直沒人管,可荷花意外地長得好,自然也沒什麼可修整的。」溫念琴回道。

    沈瑤桉回視著溫念琴,發現她在說這句話時,眸色沉沉,有一瞬間的失神。

    溫念琴說罷,便在心底嘆息一聲。

    現在想來,那蓮池裡的荷花能開得如此艷麗,怕是因為有池底的屍骨做養料。

    那是開在人命上的鮮花。

    「琴音閣之前,是不是也發生過與秦湘芸遭遇類似的事情?」沈瑤桉問。

    「有,」溫念琴卻沒有隱瞞,「而且不止一兩件,大多數都是貴族姑娘欺負貧寒家族的姑娘,幾乎每一屆里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們……沒有報官嗎?」沈瑤桉卻有些不解。

    這樣的事情若是之前就發生過很多次,為何不及時止損?

    「報官?」溫念琴卻嘲諷地笑了笑,又掩著嘴咳了幾聲,才道,「過去幾十年,大理寺一直被李謝康那個老狐狸把持著,報官有用嗎?不過是官官相護,沆瀣一氣,最後遭殃的,只會是那些受害的姑娘。」

    蘭惜聽著溫念琴說的話,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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