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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02:14 作者: 雲間有夢
    另外兩人的畫像就比較簡陋了, 梅止衡只畫了面相,未像畫鄭蘭的畫像那般精確。

    雖然江溫遠原本只叫他畫姜月和鄭蘭的畫像, 但他既然來了,便多畫了一張秦湘芸的, 避免他們後面又需要。

    閣樓里的燭火點燃又熄滅,十六守在梅止衡身旁,有時磨墨,有時換燈芯,梅止衡潛心作畫,閣樓里寂靜無聲。

    如墨的黑夜漸漸褪去,天邊泛起了暖色。

    當陽光輕輕柔柔地灑進木窗時, 梅止衡終於放下了筆,伸了個懶腰, 扭動著泛酸的手腕。

    十六湊上去一看,畫上的女子穿著粉衣,目光上挑, 下顎微抬, 一副傲慢不羈的模樣。

    梅止衡畫的,倒是與他所見到的鄭蘭有七分神似。

    不知怎的, 十六又想起梅止衡在學堂上那關於「畫骨」的言論, 這麼一看, 他的道行,應當已經很高了吧。

    畫人畫物,入木三分。

    梅止衡見十六傻呆呆地盯著畫像看,輕輕敲了敲桌子,道:「發什麼愣呢,等這墨水干一干,你便將畫拿去給殿下吧。瞧著這天色,再有一會兒殿下也該來了。」

    「哦,好。」十六回神,先是將畫像旁的雜物收整了一番,然後坐下來休息了一下。

    他也是一夜未眠,這會兒眼睛都紅了。

    梅止衡舒嘆一聲,差事做完了,他一身輕鬆。

    兩人歇息了一個時辰,畫像也幹了,十六便起身,將畫像小心地收好,與梅止衡道別。

    梅止衡朝他擺擺手,道:「你先去吧,我一會兒收拾收拾東西,回家睡個回籠覺去。」

    十六點頭,帶著畫像走了。

    他快走到蓮池旁大理寺的臨時辦事處時,沒見到江溫遠,倒是遇見了在辦事處休息的六一他們。

    十六將畫像放到桌子上,走到睡得東倒西歪的三人身旁,敲了敲椅子。

    三人瞬間被驚醒,有些懵地看著十六。

    十六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才道:「清醒一下,來活了。」

    六一往十六身後的桌子望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堆畫像。

    「止衡畫好了?」六一揉了揉眼睛,問。

    「對,我倆熬了一夜,可算是畫好了,你們三個拿著姜月的畫像去尋那個寫信的人吧。」十六道。

    「行。」六一率先站起來,對另外兩個還不太清醒的人道,「走了,辦差去。」

    六二也打了個哈欠,拍了拍他身旁的七十,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起來,待六一拿了姜月的畫像,三人便往外走去。

    昨日江溫遠給他們安排差事後,他們三人便一直等著十六他們。

    昨夜他們巡邏完,還算睡了個好覺,這會兒精神養好了,正好幹活。

    三人按照江溫遠之前同他們說的路線,找到了那條窄巷子。

    一走進巷子裡,一股濃重的酒味便撲面而來。

    可那酒味不似醇香,而是很刺鼻的氣味,像是未完全發酵好的劣質酒。

    六一皺起眉頭,打了好幾個噴嚏。

    走在他身後的六二和七十紛紛捂住了鼻子。

    三人走到窄巷子的盡頭,那酒味濃烈得即使捂著口鼻,還是嗆得慌。

    他們最後停在了一間破敗的木屋前。

    那木屋上長滿青苔,潮濕又陰暗。

    木屋前原本就狹窄的路上,堆滿了各種垃圾,有喝空了的酒壺,還有雜草雜物。

    若不是酒味太濃烈,三人應當還能聞見那堆不知堆了多久的東西散發出的臭味。

    六一直皺眉頭,這骯髒不堪的屋子裡,究竟住了怎樣一個糟蹋的人?

    他跨過那堆東西,輕抬食指,扣響了木門。

    連續敲了兩次門,屋裡都毫無動靜。

    六一卻沒停下,接著敲門。

    終於有一陣謾罵聲在屋裡響起。

    「他娘的,這大早上的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擾老子清夢!」

    那聲音有些嘶啞,模糊不清。

    不一會兒,門被大力地拽開。

    六一下意識退了一步,就見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兒倚在門邊,醉眼朦朧地望著他們。

    「誰啊!你們是誰啊!」他翹了翹鬍子,滿臉慍怒。

    六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只見他頭髮花白,瘦骨嶙峋,身上穿著一件滿是油污的破布衣裳,舊得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老頭兒的牙齒也已經掉得七七八八了,說話時嘴巴都漏著風。

    可那雙眼睛卻還算明亮,瞅著人的時候,隱約可見凌厲。

    他歪歪斜斜地站著,手裡還拿著個酒壺,一晃一晃地,那酒壺裡的酒便發出「哐啷」的聲音。

    六一從腰側取下令牌,道:「我們是大理寺的官差,來這裡查案,還請你配合。」

    那老頭兒眯著眼睛,往前湊了湊,盯著那令牌看了許久,又搖頭晃腦地退了回去,笑道:「嘁,還大理寺的官差呢,裝得還挺像。」

    說罷,便舉起酒壺大灌了一口,酒水順著他的嘴一路流到了脖子上,在原本就髒兮兮的衣裳上留下酒漬。

    六一望著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就來氣,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領,一字一句地道:「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們是真的官差!」

    大概是他的模樣確實唬人,那老頭兒被嚇得頓住了動作,手上一滑,酒壺便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裡面未喝完的酒淌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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