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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02:14 作者: 雲間有夢
白紀昀反應過來,鬆開手,小聲道:「抱歉。」
彭宇搖搖頭,卻聽言澤問:
「大人們可知阿良如今在何處?」
兩人皆搖頭,彭宇道:「我同少卿大人去榕樹鎮查看情況,後來先將你帶了回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言澤沉默,不知為何,他心裡總有些不安。
「宇兄,我們又帶了具屍體回來,你且看看。」一道男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幾人走進驗屍房。
六一先一步走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名官差,他們抬著一個擔架,上面用白布蓋著,看不到死者的模樣。
言澤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卻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六一一眼就望見了言澤,奇道:「言裡正?!」
雖然方才他們入大理寺時,便已有官差告知他們言裡正可能是假死,只是沒想到言裡正這麼快就醒了。
言澤認出他是之前隨另一位官差一起去榕樹鎮的人,便點點頭,算是回應。
「又有何人死了?」彭宇有些頭疼,這言澤的事剛剛解決,又來活了。
六一望了望言澤蒼白的臉色,想了想,還是沒直接說出來,而是先道:「言裡正,你如果清醒了的話,就同我去見少卿吧。」
言澤猜想他是不願讓自己探得死者的信息,便應下來:「好,還請大人引路。」
六一點頭,帶著言澤離開的時候沖抬著另外兩名官差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對著他點了點頭。
六一和言澤離開後,兩名官差將擔架放到驗屍台上,掀開了白布,其中一位道:「死者是言澤身旁的小差,名喚阿良。」
「阿良?」彭宇著實沒想到,前腳言澤還說給他端蓮子羹的是阿良,後腳這阿良就被抬進了驗屍房。
「這阿良應當就是給言裡正下藥的人,殿下先我們一步回大理寺,應當是有所安排,彭兄,你儘快驗屍,驗好了將結果給殿下送去。」那官差繼續道。
「好。」彭宇擼了擼袖子,準備幹活,「對了,白先生,還請你將那草藥寫下來給我,我一會兒一起交給殿下。」
「好。」白紀昀知道他要忙工作,便迅速寫了紙條,壓在一旁空著的驗屍台上,同其餘兩名官差一起悄悄離開了。
彭宇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全身,發現他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陳年舊傷,可新鮮的傷口卻只有咽喉的那一道。
那傷口狹長,應當是鋒利的小刀所致,傷口很深,且切口平整,乾脆利落,殺人的人沒有絲毫猶豫,一刀斃命。
彭宇一面看,一面搖了搖頭,這殺人的大概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吧。
他查驗完傷口,正要將屍體的衣服穿回去,卻突然發現死者的胳肢窩裡有東西。
他將死者的手抬起來,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是一個紋身,形似魚又似鳥。
彭宇皺眉,直覺這是個重要的線索,遂找來筆墨,照著模樣畫了一份,又合著之前白紀昀留下的紙條,填了兩份驗屍單,忙活完這些,他將驗屍房收拾妥當,便準備將這些東西交給江溫遠。
臨到門前,他特地將門口的火盆點燃,然後跨過去,去去晦氣,復又將火盆熄滅。
彭宇到達江溫遠辦差的地方時,屋門還是關著的,守在屋外的官差同他行了個禮,道:「宇兄,言裡正還沒出來,你且稍等一下。」
彭宇點頭,站到一旁等候。
此時屋裡。
裊裊煙霧從香爐里飄散,帶著安神的清香。
江溫遠坐在擺放著公文奏摺的長桌後,端起茶杯,喝了口溫茶。
他面色平靜,不動聲色地望著坐在對面的言澤。
言澤微微弓著身子,雙手放在桌上,摩挲著茶杯上的花紋,面色有些難看。
片刻後,他似是不死心般抬頭,又問了一遍:「阿良他……是真的死了嗎?」
江溫遠將茶杯輕輕放回桌上,給出了答案:「是。」
言澤抿了抿唇,眼裡黯然無光。
這麼說來,方才官差抬進驗屍房的那具屍體,應該就是阿良了。
江溫遠微微前傾身體,問道:「阿良在里正身邊潛伏這麼久,你多次向大理寺遞奏摺,卻不曾得到回音,里正難道就沒有懷疑過?」
言澤搖頭,他真的從未對阿良起過任何疑心,否則昨夜就不會那般毫不猶豫地喝下阿良遞過來的銀耳羹。
「阿良曾是個好孩子啊……」最後他無不惋惜地道。
不曾責怪,不曾怨恨,只是惋惜和哀傷。
江溫遠想言澤對阿良定是有很深厚的感情,而阿良對言澤也亦然,否則也不會賭上性命去救言澤。
而正是言澤對阿良的這份信任,讓他逃過一劫。
江溫遠知道言澤需要些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也不再逼他,只是道:「言裡正可曾聽說過『琳琅』一派?」
言澤似是還未從打擊里緩過神來,聞言也只是呆呆地搖頭,道:「不曾。」
江溫遠在心裡嘆息一聲,想來阿良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斷不會讓身邊的人這麼容易便察覺了身份。
「既然如此,那本官也沒什麼要問的了。」江溫遠道。
言澤緩緩地站起身來,朝江溫遠做了個揖,道:「那老朽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見言澤要往外走,江溫遠及時叫住他,「阿良既然下藥讓你假死,定當是希望你不再攪進這趟渾水裡來,如今你既然已經脫身,本官晚些時候會秘密送你出京,你便尋個鄉下養老去吧。這樣也算了了阿良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