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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00:49 作者: 左潔兮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那溫暖如初的聲音,讓喬惠惠晦暗的心,忽地有了一絲光亮,「小哥哥,你找我有事?」

    「春節匆匆一聚之後,便再也沒了聯繫,一直想給你打個電話,就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呵,你我之間通個電話,還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喬惠惠搶白道----她把小哥哥當做了親人,親人之間自然是不需要客套的。

    「那……你現在在幹嘛?上班麼?」

    「沒,我在家呢。」

    「前兩天,我公司的幾個小傢伙,返鄉回來,帶了好多土特產,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不如,給你送點過去?」

    「什麼東西?」

    「藕粉啊、葛根粉之類的,行了,我馬上過來找你。」

    得知小哥哥要來,喬惠惠渙散的意志終有了一點支柱。支開火爐,收拾好散亂的資料報表,又將整個屋子清掃了一遍,往加濕器里添了一些香精,又將茶壺裡的水換了新的,這才作罷。

    不多會兒,興義便到了。

    站在喬惠惠這簡陋的租住室里,興義有些悵然,「改明兒,咱換個地方住吧。」

    喬惠惠愕然,「為什麼?」

    「這樣老舊的房子,不但光線不好,濕氣重,也不大安全,而且……太侷促了些。換個大一點的,好一點的。」

    喬惠惠心頭一暖,不知如何作答。在興義看來,卻理解成了別的意思,補充道,「始終要在這個城市落腳的,不如,就買一套房吧……錢不用擔心,你若需要,提前跟我說一聲。」

    「小哥哥,謝謝你。」

    「廣順區那邊有幾個新樓盤,抽空我們去看看?」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卻突然令喬惠惠有些傷感,嘴角蠕動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怎麼了?」興義上前,關切地望著她。

    她只顧搖頭,卻仍舊說不出話來,眼淚順流而下,也不知是悲傷還是動容……興義沒有追問下去,忍不住一伸手,將喬惠惠擁進了懷中。興義的懷抱比樂暉的懷抱更溫暖,更教人踏實……喬惠惠深陷其中,有些難以自拔。

    無聲的啜泣,敲打著細小而敏感的神經,在那一時刻,興義和喬惠惠都有些難以自持。從懷中脫離出來,屋裡的爐火仍舊亮堂,整個室內的溫暖仿佛陡增了好幾度,興義有些訥然,喬惠惠卻有了幾分羞愧……

    「快中午了,你……就在我這兒吃飯吧,我馬上去做。」

    興義想了幾秒,然後愣愣地點頭,「好。」

    不咸不淡的一頓飯,沒有多餘的談資,也沒有適合聊天的氛圍,兩個人各自懷著難以訴說的情緒,然後,匆匆地道別,一別便是半月。

    徐總毫無懸念地高升了,在眾人的掌聲中,她迎來了事業的又一新高峰。站在徐總身後,喬惠惠有些飄飄然,但飄忽得並不長久,轉瞬之後,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因為就在前一天,她接到了小菲的電話,電話那頭,小菲的措辭懇切而真誠,「惠惠姐,我媽來了,她想見見你,你看,能不能抽個時間,大家一起吃個飯?」那個似乎永遠走不出大山的婦人,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媽媽,一想到她,喬惠惠便有些心軟,但嘴上卻仍舊強硬著,「不必了,你就跟她說,我出差了。」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種人不配和你交朋友?」

    「不是不配,是我倆的觀念有別,不適合做朋友。」

    「不適合?」小菲嘆了一口氣,「你又比我高貴多少呢?」她的語氣是柔和的,但那話,一字一句,竟如鋼針一般,深深地刺痛了喬惠惠。

    待喬惠惠想回點什麼,電話那頭已經掛了。

    「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徐總突然注意到了她。

    「我……那個……徐總,下午的股東大會,可還有需要準備的?」

    「不用了,這段時間忙,我看你也是太疲憊了,聽小暉說……你們最近很少見面?」

    「額,我比較忙。」這是實話。

    徐總沒有深究,她大概可以想像耀的死對於喬惠惠的打擊,所以,「介紹對象」一說,倒成了一種無稽之談。

    「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忙你的吧。」

    「是。」

    魂不守舍地從徐總身邊逃開,卻偏偏遇上了徐媛。自徐媛接任營銷部經理以來,這還是她倆首次碰面。

    「喬助理,你好,許久不見,你看起來更有氣質了,更像一個精英人士了。」徐媛的社交辭令聽起來無比虛假,「昨天,我的生日宴,還以為能見到你,可惜,我那表弟竟帶了別的女伴。」

    總算有一些真實了,這才是喬惠惠所認識的徐媛呢!碰上她,總不會聽到什麼好話。

    「他帶什麼樣的女伴,那是他的事。」

    「這我就不懂了,年前,你們不是還如膠似漆嗎?難道這辭舊迎新,說的竟不是年月,是人吶?!」

    「你……」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還愁找不到男人嘛。而且,根本不用眼瞅著去找,自會有各種男人沖你獻殷勤,我只告誡你一句,慢慢挑,慢慢選,別一時得意忘形,挑花了眼,弄巧成拙。」說完,一聲冷哼,從喬惠惠身邊走掉了。

    喬惠惠氣得牙痒痒,可是,能耐她何?……

    說起來,是有好些天沒看見樂暉了。每次他打電話來,喬惠惠都是禮貌性地應付著,不熱情、也不依戀,全然沒有情侶之間該有的樣子。樂暉,一個二十八的男人,他什麼不懂?他什麼都懂。只是,有些事強求不得,更急不得。

    好在,他的以退為進終究見了成效,喬惠惠竟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惠惠,怎麼,想我了嗎?」

    「額……」

    「有事你就說,跟我沒什麼好躲躲藏藏的。」

    「我……我想離開其躍了。」

    「為什麼?」

    「你知道我是怎麼進其躍的嗎?」

    「我當然知道,耀求了姨父。」

    「你果真這樣覺得的嗎?」

    「那……」

    「這種心情,我無法跟任何人說,只有你。我準備離開其躍,離開其州,我想開始新的生活。也許,我再也遇不上這麼好的機會,這麼好的職務,但我一日不走,便一日不得安寧。耀,林哥,徐總,小菲,還有你……每一個人,都讓我不得安寧。所以,我必須走了。謝謝你的照顧、謝謝你的一切。謝謝你,樂暉。」

    「你在哪兒,我馬上過來找你。」

    「你不用找我了,再見。」

    ☆、二十七

    樂暉放下電話,便馳車前往喬惠惠的租住地,門房鎖著,還貼了一張新的告示,「此屋出租,價格面議,聯繫電話,137****5520。」他一拳打在了冰冷的鐵門上,生硬的疼痛襲來,卻抑制不住心頭的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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