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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7:48 作者: 連城雪
    小林子很不慡的拿修長的食指擦了下滲血的唇角,終於沒再去還手。

    杜威認得葉謙,見他冷靜了便鬆開手,桃花眼很好事的亂瞟,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葉謙看陳路和那個漂亮男生動作親密,又穿著情侶裝,終於發出聲音了便罵道:「jian夫yín婦。」

    杜威站旁邊立刻噴笑出來。

    林亦霖立刻又想往前走,氣道:「你說話乾淨點。」

    陳路遠沒有從前那麼意氣用事,或者他的心思更複雜了,上去把葉謙揍一頓並不能消除他現在的憤怒,所以王子殿下反而低頭微笑著吻了吻林亦霖的髮絲:「寶貝不要和他認真。」

    語調溫柔,摟著他的手臂卻根本無法讓人掙脫。

    杜威已經習慣了這種曖昧折磨,只有葉謙很噁心的看向他們,大約也知道自己占不到什麼便宜,目光深邃的看了眼抱著狗蹲在那的易佳,便磕磕絆絆的走了。

    陳路給杜威使了個眼色,不愧是多年的狐朋狗友,杜威立刻壞心眼的從小孩兒手裡搶過喜羊羊,說道:「跟我家狗一樣,借我玩玩。」

    易佳注意力頓時轉移,伸著胳膊叫道:「給我,給我。」

    杜威挺大歲數玩心不改,抱著貴賓犬便跑遠了,哈哈的jian笑。

    陳路站在原地捏了下小林子的下巴:「來,讓老公看看,他竟然敢打我老婆的臉。」

    林亦霖吃痛的皺起眉頭,推開大少爺很疲憊的坐到糙地上緩勁。

    陳路無奈的坐在了他身邊,輕聲說道:「你這是怎麼了,明知道葉謙神經兮兮的還要跟他硬碰硬,萬一把他惹急了他以後對你做壞事怎麼辦?」

    林亦霖捂著被踢到的肚子歇息片刻,淡淡的說:「我看不慣他總欺負易佳。」

    陳路忍不住輕笑:「總說我衝動,你現在比我還衝動,討厭一個人有很多辦法去對付他,暴力……最沒有用。」

    人都是從自己做的錯事中學到生活的經驗,林亦霖想到陳路十幾歲時的所作所為,忽然有些欣慰。

    他忽然把手伸向陳路的牛仔褲,旁邊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把大少爺嚇了一跳:「幹什麼?」

    林亦霖問:「你有煙沒?」

    陳路一臉沒辦法的從兜里掏出半包香菸和打火機:「說話,別亂摸。」

    小林子半笑不笑的點了根,放在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

    閉眼,輕霧繚繞。

    他等到身體的痛沒那麼尖銳了,才側頭看向陳路,發覺陳路也在靜靜的看他,疑惑:「怎麼了?」

    陳路微笑:「不要當著別人的面吸菸,太性感了會讓人想上你。」

    林亦霖哼了聲:「你以為誰都象你似的。」

    說完就把煙塞進他手裡,皺眉道:「不要了。」

    陳路隨便吸了口,竟然很壞心眼的吻住林亦霖,小林子沒防備,讓煙一下子嗆著。

    他捂住嘴巴幾下猛咳,滿眼淚水的向大少爺投去憤怒的眼光。

    陳路倒是很滿意的笑道:「我今天沒事,我們約會去吧,杜威會看好易佳的。」

    林亦霖鬱悶的起身說:「那我回去睡覺,都毀容了還約會呢。」

    陳路笑:「我不嫌棄就得了,走,先去上藥,你打架可真會挑地方。」

    冰涼的水嘩啦啦的從頭頂淋下來,葉謙赤身裸體的站在酒店的浴缸里,腦間完全空白。

    這些日子在拘留所里的悲慘生活再也不想回憶了,還有易佳,也有些不願再想了。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站在他們之間象排斥有害物質一樣把自己遠遠的隔開,其實誰願意事情發展成這樣子,葉謙也開始明白了曾經的錯誤,那麼愚蠢,那麼徒勞,卻完全沒有辦法控制。

    身體全都沁到寒冷之中,漸漸清醒了些。

    他顫抖的趴在玻璃牆壁上,眼淚不知怎麼就流出來。

    一個大男生自己躲起來痛哭流涕實在是太難看了,但葉謙忍不住,他的心中全是易家看陌生人那種冷漠又恐懼的眼神,幾個月前短短的溫馨,如同幻夢,來得快碎的也快。

    慢慢的蹲進浴缸,葉謙抱著滿身的傷,哭到失聲。

    年輕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什麼叫做極度絕望。

    愛之初,情之深,痛之切。

    隨著相片事件靜靜的解決,很多本不應該存在的人和事似乎淡出了易佳的生活。

    他不久便出院了,林亦霖也很快回學校準備畢業答辯。

    學校里並沒有誰知道內幕,只當他是休了次比較長的病假,依舊簡單,依舊友好。

    唯一的變化就是程然很快結束了所有瑣事,搬來北京和他一起生活。

    是從前的獨棟洋房,很久沒住過,卻也沒賣掉,還是最近才找來房產評估商談價位,看來是真的打算出了國便不回來了。

    傍晚的西餐廳客人並不是很多,音樂優雅配著侍者小心的動作,反而讓人覺得比外面要安靜的多。

    易佳坐在那興致勃勃地點好了菜,便問忍不住問道:「那個……那個老師說我的畫怎麼樣?」

    今天程然熟食的法國畫家來北京玩,去央美講座後便順道去審閱自己未來的學生,可惜他中文不怎麼好,易佳又不懂法語又緊張,最後只會站在那傻笑,什麼都沒聽懂。

    程然喝了口水,故意逗小孩說:「你不是跟人家點頭了嗎,還來問我。」

    易佳無奈的眨眨眼睛。

    程然微笑:「他說很喜歡你,筆觸的很真實。」

    拿出去的是描繪了很久的油畫作品,上面的沐菲笑顏如花,在奶茶店裡用手語比了個飛翔的動作。

    讓人看到便覺有希望,一切生機勃勃。

    但易佳沒有分享過那背後的故事,也許這個柔弱又偉大的朋友,只有自己記得便足夠了。

    程然很憐愛的看向小孩兒,卻問道:「小佳為什麼不畫我呢?」

    易佳臉紅了,說:「有畫,但不想給別人看……」

    程然笑:「為什麼呢?」

    正巧侍者把易佳的食物端上來,小孩趕緊低著頭用叉子弄起塊蘑菇吃,苯苯的逃避著不想多說。

    他是天生的娃娃臉,不象很多男生長大了會有稜角,皮膚白白滑滑的看起來很乖很可愛。

    程然已經習慣視線里總有這個小東西的存在,不用再去想些複雜的情感和壓力,仿佛自己也變得輕鬆了不少。

    易佳碗著左手的叉子,忽然說:「我好想去賺錢啊,什麼都要你來支付……」

    外面夜色微薄,燈盞卻已經慢慢的亮了起來。

    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想法,程然沉默片刻露出微笑:「我喜歡。」

    易佳皺眉:「可是象林哥哥……他大學都沒有畢業就在事務所有工作,那麼聰明……」

    大概任何男人面對陳路王子背後的巨大財團都會有種能窒息的壓力,小林子自尊心比誰都強,除卻這樣強迫自己去承受實際年齡本不該有的擔子外,他又有什麼方法呢?

    想想也很可憐,只是易佳不懂,小孩兒看什麼都覺得積極向上,萬事背後的無奈悲哀都與他無關。

    程然並不想去剖析別人背後的痛苦,只是簡單的說:「所以小佳現在要好好學習,以後才能有自己的成就。」

    易佳點點頭,喝了口剛端上來的蟹肉粥,嘆道:「好喝~」

    而後便放好勺子。

    程然奇怪:「好喝就多喝。」

    易佳很嚴肅的回答:「我要給喜羊羊帶回家。」

    程然忍俊不禁的說:「小佳先吃飽,我們可以打包再買一份。」

    大約也是覺得自己有點傻傻的,易佳剛把嘴角翹起,笑容便被旁邊突如其來的招呼打斷。

    「真巧,又在餐廳遇見你們了。」

    兩人抬頭,是俊秀帥氣的紀念,他這次的穿著打扮比較休閒,看著年輕了許多。

    程然微微尷尬了片刻,淺笑著回答:「恩。」

    其實是和朋友約來談事情的,可紀念看到他們在窗邊溫馨甜蜜的模樣,便難以自控的想去破壞。

    原以為程然會為了自己痛苦一輩子,沒想到如今他和小男生過的那麼開心,滿滿的愧疚立刻因為嫉妒而轉化成了什麼別的東西,不是很美好,卻很真實。

    易佳連句客套話都不會講,很內向的模樣。

    紀念彎起嘴角,把個名片放在程然手邊說道:「有時間出來聊聊吧。」

    程然溫和的點了點頭,紀念轉身就走向了別的桌子。

    易佳根本沒有質問的勇氣,但享受美食的心情沒了,大眼睛總沒事便瞟瞟那張薄薄的紙片。

    回憶起曾經的難過,不舍,憤怒,哀求……程然覺得那遙遠的就像是上輩子,帶著距離去看,比起傷感反而顯得異常滑稽。

    把所有的青春搭給一個人,最後什麼都沒剩下……這是大部分人都會遇到的人生戲碼。

    程然對視上易佳乾淨的眼睛,隨手便把名片放進了菸灰缸,溫柔的說:「吃吧,吃飽了我們早點回家。」

    很不幸,這一幕還是落在了目光很犀利的紀念眼裡。

    回去的路上易佳很沉默,雖然平時他也不太講話,但低著頭無精打采的還是很明顯的心情不好。

    程然一直專心看車,等到紅燈停了,才明知故問道:「你怎麼了?」

    易佳難過的說:「是不是……你還忘不了紀念?」

    程然回答乾脆利落:「他畢竟和我有十年的回憶,但我現在並不象當初的那樣喜歡他。」

    ……雖然還有感情。

    兩人很具默契的沒再討論下去,車裡又陷入了剛才的沉悶。

    程然竟笑道:「我發覺你很愛吃醋啊。」

    易佳還是不吭聲。

    程然側臉,才察覺小孩都快哭出來了。

    不禁伸手摸了摸易佳的短髮,他溫聲道:「不要胡思亂想了,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嗎?」

    小孩兒的聲音裡帶了些不能掩飾的失落,說:「剛才我好怕你和他走掉……」

    程然彎著眼睛:「怎麼可能,我說過要永遠陪著小佳。」

    易佳抬起頭,用手拉住他的衣角,眼睛紅紅的說:「不可以走,我只有你一個人……」

    可憐兮兮的傻模樣。

    程然忽的傾身吻了吻易佳的嘴唇,笑:「你可愛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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