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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7:48 作者: 連城雪
葉謙轉而又心疼的鬆開手吻下他的眼淚,輕聲道:「我對你才是真的……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還未等易佳有反應,葉謙又忽然傾身拉開床頭櫃拿出把手槍,與此同時,一個身影迅速的竄進黑暗的臥室,大喊道:「警察,不許動!」
被葉謙單臂抱起來的易佳完全傻了,他驚愕的回頭看向那個陌生的高大男人,眼淚還在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
相反夏實卻不慌不忙,舉槍對著他們壞壞的笑道:「別緊張,你會射擊嗎,走火可就不好玩了。」
葉謙從小隻不過是性格很偏激,哪裡有犯過大罪。
和一個刑警槍口對槍口,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他都沒想到要用易佳當保命工具,只是側頭吻著他纖細的脖頸,看向夏實的美麗眼眸中,閃過絲可怕的絕望。
這個少爺家裡可不是普通的富豪,狡猾如夏實又怎麼會真的把他給擊斃,他只是迅速的把房間瞟了一番,發現除了床鋪有些零亂外,地上便只有個LV旅行箱,估計葉謙早就準備想走了,便不動聲色的對他說:「你要想清楚點,持槍襲警可是重罪,律師再好也是沒有用的,你才這麼年輕,還有遠大的前途,為了這麼荒唐的事情值得嗎?」
葉謙沒好氣地把手按在扳機上,冷聲道:「你少廢話,現在不出去以後就別後悔!」
夏實笑道:「我們人民警察除非要保護人質,否則是不可以臨陣退縮的,你要殺他嗎?」
說著便用槍指向抖到不行的易佳。
葉謙跪在床邊,眼眶都紅了,摟著小孩兒的手越發收緊。
易佳眼看著他真的要犯下大錯,哭著扶住小少爺的手腕說道:「你別傻了,你還有一輩子要過啊……」
葉謙不理會,決絕的說道:「我不要一輩子,我就要你。」
小孩兒的脖子上還繫著項圈,他虛弱的看了看夏實,又看了看葉謙,搖搖欲墜的幾乎又要暈倒。
夏實見葉謙還真不敢開槍,便滿臉無所謂的東瞅西看,最後乾脆翹著腿坐在椅子上說:「哎,小朋友堅持一下吧,你老公就在樓下,現在暈就看不到了。」
說著還拿槍一會兒對準葉謙的眼睛,一會兒對準葉謙的腿動脈,跟玩遊戲似的悠閒。
易佳聽到這句話又直起脖子,空洞的眼睛頓時便有了神采。
其實夏實打定的主意是在跟他們耗的過程中拉開窗簾讓他們看看外面的世界,那麼狙擊手打飛葉謙的手槍並不是多困難的事,可沒想到葉謙竟然急了,猛地便扣動手槍,幸好夏實經驗豐富閃的快,只讓他擊中了桌上的筆記本。
可是槍聲徹底驚動了易佳和守候在外的警察。
片刻間局勢就變得非常混亂。
葉謙根本不理那些對準他的槍口,只是用力按住不斷掙扎的易佳,不管不顧的就吻住了他的驚叫,直到夏實從地上爬起跳上去把他拉開,還狠狠地踹了腳罵道:「靠,真是個瘋子。」
易佳倒在那裡頭腦完全空白,傻傻的看著警察們把面無表情的葉謙用手銬扣起來拖走,然後拿著相機和刷子滿屋取證。
得……救了嗎?
直到程然出現在門口,帶著滿臉震驚向他緩緩走來。
易佳才對自己的現狀稍微有了點真實感。
儘管最壞的結果都已經想像過,可看到易佳遍體鱗傷,衣不附體的趴在床邊,程然的心還是猛地糾了起來。
就如同自己碰都不捨得多碰得珍寶,竟被人毫不吝惜的打碎。
那種憤怒和痛苦難以用言語表達。
他俯下身一張一張撿起散在四周的照片,上面小孩兒的屈辱和委屈,無疑是在程然本就不堪忍受的傷口上撒鹽。
但修養極好的他還是溫柔用床單蓋住易佳,再輕輕的把他抱起來,輕聲道:「我來了,不怕。」
積壓多日的情緒因為這個擁抱全部都宣洩了出來,小孩兒嗚嗚的哭道淚流滿面,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扣住程然後背的指節卻已泛白。
程然有一雙會笑的眼眸,此刻卻情不自禁的有些濕潤。
他不想讓易佳發現自己的失態,他必須做易佳永遠都能依靠的成熟男人。
因為只是深吸了口氣,撫摸著小孩兒的短髮淡笑道:「乖,以後我都不放你一個人,再也不會這樣了。」
比起著兩個人重逢的安寧,旁邊的刑警和法政們卻已忙昏了頭。
負責押送葉謙的女警官走了片刻又回來怒氣沖沖的報告:「老大,那個混蛋說沒有鑰匙,簡直是胡扯,他明明都打斷攜人質潛逃了。」
夏實無所謂的笑笑:「沒鑰匙不是有我嗎?」
說著走到床邊,大咧咧的拍了拍程然的肩說:「先把你老婆借我用下。」
而後摸出自己從不離身的撬鎖工具,在那個金屬項圈上隨便弄了弄,項圈就輕鬆的打開了。
易佳瞅著這個恐怖的東西在警察手裡能這麼聽話,還含著眼淚的大眼睛看向夏實便有些崇拜。
夏實趕快擋住臉:「別這麼看我,某人已經很生氣了。」
程然懶得理他,便摸摸易佳的頭,靜等救護車來。
夏實想了想如此慘確實也不該開玩笑,便嘆口氣道:「這事兒鬧大發了,哥們兒必須回去立案。」
程然淡淡的點了頭,其實要葉謙在牢里蹲一輩子他也沒什麼可心軟的。
易佳剛剛安定下來的心在看到程然手裡那疊相片又提了起來,細著聲音說:「底盤……」
夏實眼睛尖的很,聳聳肩道:「你們肯定不願意這個東西被拿去當證據,我只能私下盡力讓他交出來了,不過不用擔心。」
易佳滿臉慘澹,很堅持的從程然手裡把那些都拽過來,捏在手裡半聲不吭。
夏實又問:「葉謙有沒有把你……」
語調很曖昧,傻乎乎的易佳也明白過來,無精打采的搖了搖頭。
夏實奇怪了:「那他綁架你幹什麼?」
易佳又搖了搖頭。
夏實幹笑:「……保不准真是個瘋子,那樣監獄就吃不下他了。」
樓下響起了救護車的笛聲,程然抱起小孩兒淡淡的說道:「這些以後再提吧。」
而後就大步走了出去。
夏實搖搖頭:「生氣了,這男人真是不好伺候。」
做警察這種工作,他自然會把自己的性向隱瞞的很好,因此旁邊的女警終於壓不住心裡的好奇問道:「老大,他們都是同性戀啊?」
夏實冷眼凶道:「頭髮長,見識短,關你什麼事?!」
待到在醫院好好的安頓下來,夜色也已經降臨北京的天空。
易佳在開始的檢查中還能保持清醒,後來大概是憋著的那股勁鬆懈下來,體溫很快升到了四十度,倒在被子裡輸液迷迷糊糊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身體多處因暴力毆打而產生的瘀傷,讓醫生和護士都很心悸,但程然唯一能釋懷的,就是葉謙真的沒有侵犯過他,這樣小孩心理的陰影還不至於過於難以治癒。
從飯店訂的粥和清淡的菜,送來時易佳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淺淡,程然便隨便吃了兩口,坐在床邊看著他小天使一樣的睡顏發呆。
因為是特級病房,也沒誰來打擾。
似乎房間裡動的只有嘀嗒嘀嗒的藥液。
內疚還是慢慢的湧上了心頭,程然開始反思自己的疏忽大意。
把毫無社會經驗的易佳獨自扔在大城市裡面,好多天不給他一個電話,偶爾來探望,也只顧自己的欲望而沒去關懷這個小孩兒生活中的喜怒哀樂----都是這些年習慣不去愛別人而留下的後遺症,總在潛意識裡覺得每個人照顧好自己就夠了。
可易佳不是那樣成熟冷漠的生命,他有種寵物狗的性格。
完全沒辦法自力更生,誰對他好他便覺得誰善良,有了好吃的食物和溫暖的窩就會滿足,然後……認定了主人,即便得到的只是接近於玩弄的關心,還是肯傻傻的忠誠到死,等夠一輩子。
就是每個人都可以去打他罵他,質問他你怎麼這麼沒用都不能自己生存的弱小,特別可憐,特別可愛。
程然難過的握住易佳的手,在心裡發出輕輕的嘆息,卻滿臉平靜。
已經成這樣了,他除卻保持平靜,還能怎麼樣呢。
只能努力明天可以做的比今天好一些,只能努力讓易佳重新找回幸福的笑臉。
正在安靜地時候,門忽然被人悄悄地推開個fèng。
程然聞聲差異的回首,竟看到林亦霖正探進頭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
還是美麗俊秀的臉,柔軟的黑髮卻有些亂。
程然微笑道:」進來吧,在那幹什麼?」
等到小林子走到床邊,程然才察覺他竟然穿著一身網球服就來了,連護腕都沒來的及摘下,大概真的很匆忙。
陳路西服筆挺的站在後面,看著昏睡的易佳冷聲說:「真是喪心病狂,你應該到法院把葉謙告到死。」
程然淡淡的說:「我不想告他,因為那樣的話小佳就要出庭。」
向來沒什麼懼怕的大少爺奇怪道:「出庭就出庭,易佳又沒做錯事。」
林亦霖心裡很不好受,側頭沒好氣地說:「他又不是你,還有我讓你照顧小佳你照顧到哪去了,出去,別跟著我。」
陳路迷人的藍眼睛瞟向牆角,被罵得半聲不吭。
程然看著他們無奈的笑道:「沒什麼事了,你們別這樣。」
林亦霖問說:「他的身體……還好吧。」
程然點點頭回答:「嗯,就是發燒還受了點外傷。」
小林子糾結了:「易佳這麼老實,他怎麼下得去手?」
陳路哼道:「葉謙本來就有病,我還見過他打他親姐姐呢。」
林亦霖又凶他:「我都說了你今天別理我!」
程然看著這兩位無奈的微笑。
自覺地打擾到他們了,林亦霖說道:「那……我明天再來吧,你也早點睡。」
程然點點頭。
小林子便輕聲走了出去,陳路趕緊追上隨手關好門說:「又不是我綁架他的,你生什麼氣。」
說著撿起放在門外的網球拍笑道:「你還真著急,這個都拿上飛機了。」
林亦霖冷著臉接過來:「我害怕出大事,誰還想著回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