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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5:23 作者: 小枕
子襟終於按捺不住,在下課閒聊中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許寧呢,怎麼今天沒有看見他?」
她說這話時很尷尬,在她的設想中,自己應該冷淡矜持,把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只等著某人過來求他,然後再驚訝地說:「啊,原來你喜歡我,我還不知道呢。」
幾個女生像是才注意到有人不在,過分好心地大聲問道:「哎,許寧呢?」男生們紛紛抬起頭望過來,子襟拉都拉不住,漲紅了臉低頭默默不語。
於是,三天過去了,許寧消失得無影無蹤,老師同學們毫不關心。
子襟已經腦補出了一場大戲。他不會出事了吧?
細想過來,從學生時代開始,許寧就是毫無存在感的一個人,沒有親人,也沒有特別好的朋友,這樣的一個人如果有一天真的離開了,想必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小姑娘提心弔膽地給他打電話,但對方似乎開了免打擾,聽筒里全是忙音,她於是給他發微信,顧左右而言他:「你國慶回鯉城嗎?」
高冷的計劃已經被徹底遺忘了,子襟抱著手機站在許大公子的宿舍樓下,覺得自己就像某個悲情女主。宿管還不讓她進去。
她跑回了家,換了黑色的外套,和寬大的卡其色長褲,把長發盤起來塞在帽子裡,可那嬌小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男生,她忐忑地過去,正好碰上晚餐時間,進進出出的人多,宿管阿姨正和人聊天,沒有注意到她。
一路跑上三樓,在男生堆里她看起來很顯眼,走廊上一陣口哨聲,子襟面紅耳赤地站在303 的門口,小心翼翼敲了門。
沒有回應。
直到有人過來,也沒說什麼,粗暴地哐噹噹砸門:「簡大瘋子,人呢?」
子襟嚇了一跳,忙讓到一邊,小聲道:「我找許寧。」
「哦,」那人哈哈笑了起來,轉而用曖昧的聲音調侃道,「許寧,你女朋友。」
門打開時子襟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但扶著門的是個她不認識的人。
頭髮亂蓬蓬的,鼻子上架著上個世紀的金絲邊眼鏡,白襯衫沒系扣子,大刺刺敞開著,子襟一低頭就看到他精瘦的腰身,一時不知道該把目光往哪裡放。
簡大會長看起來心情不好,瞪了那人一眼,一把拉開了門,聲線低沉道:「進來。」
子襟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了屋。
小小的房間裡擺著兩張上下鋪,上鋪堆著各式行李,房間正中間是張桌子,很大很亂,上面有不少酒瓶。簡商在其中一張床上盤腿坐下,打了個呵欠道:「許寧不在。」
他也沒請她坐下,子襟都不知道自己該站哪裡,只得小聲問道:「他去哪了?」
簡商眼神空空地發了會呆,又聳了聳肩:「我不知道。」
「他沒事吧?」
簡商思考了下:「他好像回去了。」
子襟:「……」
簡大商人費勁地回想著,從他那被酒精泡壞的腦子裡找回四天前的記憶。
「那天早上,他說他很傷心。」簡商記得這個形容詞,主語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的眼睛亮了亮,轉頭看向子襟,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你們分手了?」
子襟:「……」
她壓根沒聽出對方言語裡的調侃意味,只覺得心沉了沉,好半天,她才開口,聲音很悶,壓抑潮濕:「我不知道。」
簡商:「……」
他站了起來,有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看女生哭是多麼頭大的一件事,雖然對方還沒有哭。他的視線並未落在她身上,只是聚焦在不遠處的一點。在那一點上,他清楚地看見她飽含淚水的目光。
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之前,他一把拿過了小姑娘手裡的手機,語速很快地建議道:「他應該是提前回鯉城了,你存一下我的微信,我會幫你找他……也別難過,彼此冷靜一下也好。」
子襟在回去的路上哭得停不下來。
從一開始她可能就錯了。
他對她的愛大概很單純,那是種夾雜著仰慕和驚異的喜愛。這種東西把玩不來,脆弱得像是虛幻的肥皂泡。每一次,她的玩笑、她的無所謂,都像根針,刺破某人構建的美好幻影。
在彼此還沒有什麼感情基礎時,她就已經在做破壞彼此感情的事了。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大廈將傾之際,她已經深陷其中無法逃離。
她想起許寧的眼睛,漆黑深沉,或是帶著某種不正常的金色。她不確定那是否是同一雙眼睛,會有人同時具備兩種眸色嗎?
14.子襟妹妹
簡商給許寧發信息,添油加醋道:「小美人快哭暈了,心疼不心疼?」
遠在鯉城某陰暗宅子裡的許大人火冒三丈,秒回道:「你這是非法拘禁!」
簡商不以為意:「小心永遠出不來。」
時光仿佛倒退了。那棟他重新粉刷過的白房子忽然變了樣。
填平的池子溢滿了水,小巧的碗蓮抽拔出了身子,圓圓的葉片下是不知何時游回的錦鯉。夜色深沉,明月朗照,拔了一天雜草的許寧氣憤地扔掉了籃子。他都快忘記了,自己曾經的院子是什麼樣。
放假前照例會分配小組,不同於其他科目的自由組合,院長的課程是隨機編號,40個人按名次分為四個等級,每個小組從四個等級里各分一個人,總共四個人,非常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