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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5:02 作者: 蘇以白
    還是睡覺吧,睡著了時間會過得快一點。

    可能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像往常一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她笑,調侃她一句,睡成這樣被偷走了都不知道。

    她轉念又恍惚想起來,臥室門鎖了他進不來,那他應該會在客廳抱著手臂氣呼呼的等著她。

    也可能他不會來,但是她打開手機的時候會有很多個他的未接來電,在打回去的時候他會不悅的質問她為什麼這麼久才回電話,晚上要吃什麼。

    如果沒有電話的話,她還可能會收到他的消息,跟她說,不要怕,有他呢。

    溫言有些佩服自己苦中作樂的想像力。她努力翹起嘴角想笑自己,卻在下一秒毫無預兆的哭了出來。

    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能跟別人強作鎮定的說她相信他,她不會主動放手,但其實她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她害怕她最後什麼也等不到,她害怕他是真的放棄了她,她害怕再一次獨自回到過去的孤寂黑暗裡,她害怕那麼長的餘生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想告訴他,她不要婚禮了,也不要名分,他描述的那些美好的未來她從來不敢貪心,她什麼都不要,她只想要他。

    可是她還有機會嗎?

    房間裡迴蕩著斷斷續續的細弱哭聲。許久之後,大概是藥效逐漸發作,被子裡的人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傍晚,一室昏暗的寂靜。

    溫言睜開眼睛,藥勁兒還沒過,整個人頭暈目眩。她勉強克制著爬起來,拿起了一旁的手機。

    屏幕上幾條裂痕,但還是清晰的顯示出,有一條陸淵的消息。

    那一瞬間她整個身體的血液都仿佛涌到了頭上,心臟跳的厲害,抖著手滑了幾次才終於解開屏幕。

    「對不起,我需要點時間。」

    溫言怔怔的握著手機,短短一條消息她反反覆覆逐字逐句的看了許久,最後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我等你。

    再也沒有回覆。

    等待的過程交織著希望和絕望,未知又漫長。

    事後再回想起那幾天,溫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好像又回到了當時休學在家時的狀態,整夜的失眠,但不管多晚睡早上六七點鐘的時候又會醒過來,吃一點東西,二十四小時守著手機,整個人過得渾渾噩噩,對於時間已經完全沒有了概念。

    那天早上接到電話的時候,不看日期她都不知道,這已經是婚禮後的第四天了。

    臘月廿九,在杭州,這一天是小年。

    電話是章女士打來的,語氣還是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冷淡又隱隱不耐的命令口吻。

    「下午過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第77章 繁花

    這一次溫言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了, 章女士親自出來, 在別墅的房檐底下接待了她。

    章女士一向沒有跟人寒暄的習慣,這次更是做的徹底。

    「之前我能同意你們兩個結婚已經十分勉強, 如今發生這種事情,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這件事情,於情於理我們都無法接受。本來我們是因為你的條件在理性上很難接受你, 現在是感情也無法接受。你確實很無辜, 對這件事並不知情,你什麼也沒有做錯,錯的是你母親, 現在已經不是能不能接受你的問題,是我們接受不了她的女兒。」

    溫言站在台階下面,像是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臉色蒼白憔悴, 穿的也單薄,整個人冷得微微的晃著,像一片枯葉一樣, 搖搖欲墜。

    停了片刻,章女士繼續擲地有聲的沉聲道:「你沒有錯, 不需要任何人原諒。這件事,活著的人也沒有資格原諒。」

    溫言沒有回應。客觀的事實本來就比刻意中傷來得更殘忍, 眼前的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錯,她無從辯駁。

    章女士無聲看了她一會兒,又淡淡的開口道:「陸淵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家庭和你已經處於水火不容的對立面, 你忍心逼著他做這種抉擇,看著他因為你繼續痛苦嗎?」

    溫言神色恍惚的看著前方,沒有答話。

    章女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最後說:「我希望你能先放手。你如果真的愛他希望他好,就應該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一想,不要讓他繼續為難。」

    溫言沉默了許久,低啞的聲音聽上去十足疲憊,帶著無力又執拗的堅定。

    「如果他要放手我不會糾纏,但我不會先放手。」

    面前的人瞬間變了臉色。

    從陸家出來有一段斜坡的路。溫言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往下走,開始時只是覺得沒有力氣,漸漸的頭越來越沉,心跳也逐漸加快,手控制不住的抖的厲害。

    她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頭暈目眩,胃裡一陣噁心,怎麼也克制不住。

    一輛綠色的計程車從她過來的方向遲疑著逐漸減速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司機降下車窗,是位四十來歲的大姐,短頭髮,人看著熱心又利落。

    「姑娘,你沒事兒吧?」

    溫言抬起頭,目光空洞的看著她。

    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里,她身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冷汗,觸感黏膩而潮濕,一陣冷風過來瞬間吹透了整個人,冰冷又難受。

    她強撐著站了起來,顫抖著聲音開口請求:「您能送我去醫院嗎。」

    這裡剛好距離之前溫言去的那家醫院不遠。診斷只是低血糖,吊了水後,人也逐漸地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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