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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5:02 作者: 蘇以白
    「你當初爆出傷人事件後宣布退出娛樂圈是否就是早就準備退圈結婚?」

    「有傳言說你與陸先生母親的關係一直十分緊張是真的嗎?這次婚禮取消是否與這個原因有關?」

    「你已經退出了娛樂圈現在又取消了婚禮今後的生活有什麼打算?」

    「……」

    溫言低著頭,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羅揚把她擋在身後,皺著眉厲聲道:「你們還有沒有點兒職業道德?她已經退圈不是公眾人物了!」

    現場亂成一團。

    羅揚護著溫言一路沉著臉快步往車前走,記者窮追不捨,混亂中有人踩住了溫言的婚紗,溫言一個踉蹌栽下去被羅揚眼疾手快的拖住,險些摔倒。

    羅揚有點生氣了,一手拽住了那個記者的領子拖到了自己面前。那人比他矮了半頭,身材也瘦弱,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出於職業本能又下意識的把脖子前的單反往前舉了舉。羅揚猛地把人推了出去,對方一時重心不穩往後退了一步後摔在了地上。

    他的同仁們紛紛默契的舉起相機全角度的記錄著整個事件的過程,嘴角帶著興奮的笑意,心裏面連標題都盤算好了:過氣女明星豪門夢境終碎,京圈子弟衝冠一怒為紅顏。

    一直等在車上的秦澤看不下去了,開門朝他們走過來。

    他指著那幫記者,還是那副慢悠悠的刻薄腔調:「我說你們差不多行了啊,有膽兒拍你們有那個命發嗎?」

    語畢他粗暴的拽開了擋在溫言前面的人。

    「誰再來勁別怪我不客氣。」

    一番折騰之後車子終於開出了停車場。

    溫言報了地址後便沒有再說話。她恍恍惚惚的低頭看著骯髒又狼狽的裙擺,伸手試圖想撫平,卻只是有心無力的徒勞。

    羅揚默默看著她的小動作,良久,沉聲開口:「你不要怪他。他剛才也想堅持繼續婚禮,被他爺爺打了一巴掌。事情太突然了。」

    溫言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半響,輕聲說了句:「他冷靜下來會來跟我說清楚的,我相信他。」

    秦澤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涼涼的接話道:「跟你說清楚什麼啊?這還不夠清楚嗎?」

    溫言沒說話,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明。

    羅揚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家庭對他真的很重要,你不要讓他為難了。」

    溫言裙擺下的手指暗暗攥緊。

    羅揚繼續誠懇又冷靜的勸道:「你主動放手,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他哥的事兒是他們家這麼多年都一直過不去的一道坎,他可以為你放棄一切,這個我相信,但肯定不包括他的家庭。」

    眼前的人目光無神的看著前方,良久沒有作聲。

    羅揚想到她剛剛孤零零在酒店裡隱忍落淚的模樣兒,也覺得於心不忍,但是以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們是肯定沒法兒在一起了,與其看著兩個人同時痛苦,還不如索性都讓一個人承擔。

    許久,溫言低聲開了口,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我不會主動放手。」

    車裡兩個男人同時暗暗皺了下眉。

    秦澤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原本心裡的那點兒同情見她這副反應也消失殆盡:「溫小姐,我說你差不多得了。他們家門兒你嫁進來是僥倖,嫁不進來才是正常,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兒,這是你自作孽,你這會兒逼著他娶你,他要為了你承受多少你知道嗎?他以後怎麼面對他們家的人?他哥出事兒的時候他媽崩潰的就差也跟著去了,他嫂子孕期受了刺激生出來的孩子有病得一輩子打針吃藥,這事兒這麼多年過去了好不容易都按住不提了,你不放手?你還要嫁?你嫁過去算怎麼回事?陸淵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看見你的臉都會想到這事兒,你高興了,他天天愧疚煎熬,你這是不是太自私了?」

    溫言安靜的聽著,臉色逐漸發白,最後忽然笑了一聲。

    她實在是覺得極度的無力又諷刺。她什麼都沒有做,卻要承擔所有的後果,還要被釘上自私的罪名,篤定的根本不容她辯駁。

    羅揚見她半天不說話,有點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她沒有哭,只是怔怔的發著呆,漆黑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神采,像是一種認命的疲憊姿態,不想反駁,也無力反抗。

    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下車的時候溫言最後輕聲道了聲謝,步履緩慢的離開了。

    秦澤看了眼羅揚:「她不能有事兒吧?」

    羅揚淡淡的說:「你怕她受不住還把話說那麼難聽。」

    秦澤皺起眉,發動車子:「兩碼事兒。」

    沉默了半響,羅揚按了按額頭,語氣有些擔憂:「我更擔心她對陸淵做出什麼事兒來。」

    秦澤聽言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羅揚想起她故意撞人的那段監控畫面,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溫言拿鑰匙打開了房門。

    貓一如既往的端坐在玄關那裡迎接她。溫言越過它走進臥室,鎖上門,拉上窗簾,機械的換了衣服後掀開被子躺進了床上。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整個人感覺極度的空虛和疲憊,甚至連哭都覺得提不起力氣。

    室內溫暖而靜謐,外面是灰濛濛的陰天,好像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溫言又一次拿起了枕頭下面的安眠藥,但這次只吃了兩倍的劑量。

    她拿被子蒙住了頭,昏昏沉沉的想著,這樣也好,她再也不用有什麼顧慮和擔心了,反正不會有更壞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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