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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5:02 作者: 蘇以白
    「親生女兒幾次自殺不成,現在還陷在抑鬱症里,痛不欲生,而小三的女兒花著她爸爸的錢學音樂,風風光光的站在舞台上唱歌,還有沒有天理?說這事兒跟溫言沒關係的聖母們,希望你們攤上這種事的時候也能有這麼偉大的胸襟!」

    往常熱熱鬧鬧的化妝間裡今天安靜的有些冷清。

    造型師拿來了早就準備好的兩件禮服,溫言看了看,都是黑色的無袖連衣裙。今晚的活動在室外,這件衣服真的對女明星很不友好。

    她淡淡的問:「有沒有長袖的衣服?」

    造型師面露難色。

    阿梁到一旁接了個電話,低低的應了幾聲後,握著手機走回來,看了看溫言,欲言又止。

    溫言見她這副神情,心裡猜出了大概。

    阿梁輕聲說:「溫言姐,晚上的活動暫時不用參加了。」

    化妝師和造型師同時一愣,面面相覷。

    溫言淡定的對著鏡子摘下了假睫毛,輕聲說:「知道了。」

    剛結束了下午的會議,晚上還有個跟對外貿易司領導的飯局。

    六點多一點的時候,陸淵從公司里出來。司機已經替他拉開了后座的車門。他把住車門,一隻腳還沒踏進車裡,大衣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了起來。

    陸淵心裡微微一沉,站直了身子,抿著嘴拿出了手機。

    不是溫言,是方柔。

    他莫名有點心煩,耐著性子接了起來。

    方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且不疾不徐。簡短的寒暄後,她遲疑著輕聲問:「你現在,能聯繫上林安嗎?」

    陸淵腦子裡都還是溫言的事,心不在焉的皺著眉問了句:「誰?」

    對方停了停,又清清楚楚的說:「溫言。」

    陸淵舉著手機的手一頓,心裡瞬間有了模模糊糊的猜想,又一時不敢確定。

    電話那頭繼續柔聲道:「我剛看了網上的消息,聯繫不到她,擔心她會出事。」

    她頓了頓,最後細聲說:「她之前,是我的患者。」

    陸淵聽言心裡猛地一振。

    腦海里有無數個細碎的片段,在這一刻排山倒海而來。

    他恍恍惚惚的抬起頭,看到周森正從樓里奔出來,神色是從未見過的嚴肅和凝重。

    六點鐘的時候,溫言公司的聲明準時發布。

    對方就像是一直在等待著這個回應一般,聲明發布不到五分鐘,還不等吃瓜群眾做出反應,立馬放出了新一輪的料。

    這次是一段畫面模糊的監控視頻,大概有三分鐘的時長。

    打開視頻的那一瞬,何硯整顆心瞬間沉到了底,握著手機的手立時變得冰涼。

    她知道,溫言的星途基本到此為止了。

    辦公室的座機和工作手機幾乎要被打爆,溫言最近簽的各種綜藝和代言的投資方都一窩蜂的找上門來,有禮貌克制探聽情況的,也有乾脆破口大罵要求賠錢的。

    何硯把爛攤子留給了助理,拿著手機離開了辦公室。

    她站在走廊上打給律師,等待接通的時候,眼前又恍惚浮現出今天上午時的情景。

    上午的時候,溫言坐在她辦公室的沙發上,背挺的很直,神色雲淡風輕,聲音平靜異常。

    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明亮又愜意,她說出口的話卻讓人瞬間涼透了脊背。

    「我曾經殺人未遂。這個算嗎。」

    第65章 過往

    方柔一直覺得, 林安算是她職業生涯里的一塊兒里程碑。遇見林安之前, 她從未碰見過如此冷靜又配合的病人。

    通常心理醫生和患者之間建立信任關係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向一個陌生人揭開自己精神世界的創疤並不容易, 這需要一些自我解剖的勇氣。

    但是她們之間沒有這一步,在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高配合度。她講述自己的過往, 平靜異常, 思路清晰的就像是在複述別人身上發生的事。

    而方柔也能很明顯的感受到,這種配合的來源並不是信任,更像是成年人不成文的契約之下的順理成章。就像是醫生收了錢, 幫助患者解決問題是份內之事,同樣她作為患者來求助,也理應給予醫生最大限度的配合。

    方柔甚至感受不到這種配合之下是抱有希望的。她花錢來這裡仿佛只是為了可以安全的傾訴,並沒有期待醫生真的能幫助到她。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方柔想的確實沒有錯。她能冷靜清晰的講出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 也清楚自己每一個精神創傷的根源,對自己的剖析客觀、坦誠,又殘忍, 就像她第一次坐在角落裡那張沙發上時面無表情說的第一句話。

    「我的人生非常無趣。不是我覺得無趣,是它真的無趣。」

    「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 唯一值得回憶是前六年。那時候我的父母還沒有離婚。我父親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們離婚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我母親與他完全相反, 冷漠又自私,我看不到她人格上的任何優點。我讀寄宿學校,她很少來看我, 高中之後我來了北京,跟她差不多有五六年沒見過了。」

    「也大概是他們分開之後吧,我的性格變得很孤閉、自卑,在學校里一直是獨來獨往。小時候班上同學知道後,嘲笑我沒有爸爸,那時候年紀小,不會反擊,也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只能一個人偷偷的哭。問過我母親兩次,為什麼他不來看我,她淡淡的跟我說她不知道,她也聯繫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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