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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5:02 作者: 蘇以白
    進了屋子,溫言脫了外套就躺進了床上。胸口一陣陣不輕不重的鈍痛,她皺著眉,翻來覆去調整了幾個姿勢也不舒服。

    她伸手從枕頭下翻出個藥瓶,倒了幾粒,就著床頭柜上早上剩下的半杯冷水吞了下去。

    一旁的手機亮了亮。

    是陸淵的信息:我今天有事,你早點休息。

    溫言關了手機聲音,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許是藥力的作用,她蜷著身子,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夜溫言睡的極不安穩。在夢裡,她穿著校服,黑暗中一層一層的爬上頂樓的天台。推開門的一刻,光亮一下子涌了過來。她站在天台的邊緣,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和裙擺。她頭暈目眩的向下望,操場上的人密密麻麻,黑點一樣,他們發出活潑聒噪的笑聲,像他們所在的年紀應有的一樣,無憂無慮,青春快意。

    突然一陣警鈴大作,溫言嚇的心頭一沉,慌張的回頭環顧了一圈,天台上依舊空空如也,下面的人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色立時陰了下來。她極度恐慌又手足無措的跑回來時的那扇門,可門後,並沒有樓梯。她一腳踏了空,整個人極速墜跌到黑暗之中。

    溫言猛的睜開眼坐了起來。

    幾縷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空調嗡嗡的響著,暖風吹到她的臉上,溫柔的安撫著她的餘悸。

    溫言的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冷汗,心臟強烈的跳個不停,腦子一陣陣的眩暈。

    她閉眼緩了會兒,下床拉開窗簾,從桌上拿起了手機。

    幾個未接來電,都是何硯。溫言看著屏幕,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才接?」

    電話接通,何硯的聲音極為不滿。

    溫言定了定神,低聲道:「剛睡醒。」

    何硯語氣不耐:「昨晚你幹什麼去了?」

    溫言怔了怔,想著她這麼發問的幾種可能性。

    「昨天晚上,出了點交通事故。」

    對方愣了愣:「你怎麼樣?」

    「我沒事。只是車子撞了一下,不是很嚴重。」

    何硯揉了揉額頭,覺得頭疼加劇:「這個晚點再說。你昨天跟秦禹見面了?」

    今日娛樂板的頭條標題大的驚悚:蘇庭緋聞女友真實戀情曝光,竟然比她小十歲!

    溫言無從辯駁。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人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那段模糊卻剛好看得出身份的視頻透露出的信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車,說約會已經是很隱晦的善良。

    秦禹又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昨天下午公司剛發出聯繫不上的聲明,晚上就被拍到甜蜜約會,那些替他主持公道的路人覺得自己的臉被打的生疼,紛紛倒戈回踩。

    溫言這次被罵的更嚴重。一方面被坐實了節目中選歌時的偏袒之說,另一方面秦禹比她小了近十歲,加上之前一直給人捆綁蘇庭的印象,形象壞到了極點。大眾紛紛嘲諷,蘇庭的粉絲也傾巢出動,狂歡一般的不遺餘力。

    何硯第一時間出了聲明:兩人只是通過節目認識的普通前後輩關係,請少數有心人士停止斷章取義,切勿再造成無謂紛爭與錯誤訊息傳播。

    網友們自然是不相信。不過他們的忘性也大,接下來要做的是撤熱搜和冷處理,再有點別的新聞,不出幾天這事兒就無人問津了。

    可還沒到晚上,就又出了狀況。

    交通隊的官方微博放出了昨晚事故的監控截屏當作反面教材,有眼尖的網友認出來,這就是溫言的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還沉浸在約會裡嗎?紅燈都看不見?」

    「自己違章在先,不趕緊下來道歉,連門也不開是什麼態度?」

    「因為是藝人就可以這樣對待事故嗎?明明是加害者,反而像受害者一樣一直縮在車上?「

    何硯手撐著額頭,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

    「你們兩個昨天晚上到底聊了什麼?」

    溫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片刻,她低聲回道:「沒什麼。」

    何硯橫眉看了她一眼:「那你為什麼精神恍惚的撞了車?」

    溫言有幾秒鐘的恍惚。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可以保持沉默的狀況。

    「他對他受到的輿論很困擾,我勸他想開些。」

    何硯靠在座椅上,看著沙發上的人,目光審視。

    她知道溫言不會騙她。溫言是那種典型的非黑即白的人格,在她身上,只有沉默,或者輕描淡寫的真話。

    何硯無聲而壓迫的盯著她,手指輕輕敲著桌面。

    溫言靜默了片刻,最後低聲說:「我看見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何硯毫不客氣的冷笑一聲:「人家比你強多了。還沒正式出道呢,都上了幾次頭條了。」

    溫言抬起頭,微笑了下,語氣輕飄飄的:「是吧。」

    晚上八點多,京城某私人醫院的貴賓病房。

    陸淵從值班醫生的辦公室出來。雪白的走廊里靜悄悄的,地上鋪著深灰色的地毯,隱去了急躁匆忙的腳步聲。

    他輕輕推開病房門。房間裡燈光昏暗,床上躺著一個熟睡著的小人兒,臉色蒼白,一隻小手露在被子外面,上面插著輸液的針頭。

    章老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著床上的人,神色平靜而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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