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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5:02 作者: 蘇以白
    「有點事要回來,順路。」

    提起這件事陸淵就無奈。老宅離市中心本就有些距離,他好不容易捱到老爺子訓話結束想溜走,又被章女士抓了個正著。章女士見他大半夜急著要回市區,面露不悅,他好說歹說,又搭上陸途,這才勉強得到允許。

    「她今天沒鬧吧?」

    「沒有。」陸淵頓了下,欲言又止。

    顧傾看出他有話要說,也不催,安靜等著。

    「幼兒園經常很多活動麼?」

    「是啊。」

    「都要家長參加?」

    「唉,」顧傾笑了下,「現在小孩子學校事情可多了。」

    「你沒時間的時候,我也可以陪她去。」

    顧傾臉上的笑容短暫的停了一瞬。她重新看著眼前的人。初見時的少年氣仿佛就在昨天,如今身上也愈髮帶有那個人的影子了。

    最後她笑了笑,輕輕說:「謝謝。」

    溫言一直沒有回他的消息,這會兒更是徹底關機。

    陸淵皺著眉翻出她下午時發過來的定位,跟顧傾家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

    現在是十一點,他開到那裡最快要四十分鐘。

    陸淵估計著她手機應該是沒電了,她常幹這種事兒。但這麼久了還沒充電開機,看來她也還沒回家。

    她可能還在等他。

    陸淵想到這個可能性,心情有些微妙。他丟了煙,發動了車子。

    夜半的京城暢通無阻。陸淵快把油門踩到了底,他內心隱隱有些不安,薄唇抿著,面色沉冷。

    溫言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那個男人坐在地毯上,彈著吉他。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坐在他身側,搖頭晃腦的跟著哼唱。

    突然房間門被打開。一個漂亮的女人走進來,面若寒霜。

    小女孩被拖拽著關到臥室里,趴在門縫前蹲下身子,隔著門心驚膽戰的聽著。

    激烈的爭吵,摔斷的吉他,用盡全力的摔門聲。然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最後那個男人跟她說,媽媽很快就回來。

    「那你要去哪裡?」

    回應她的是關門的空蕩回聲。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凌亂不堪,一片殘垣。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驚恐又無助,呆呆的站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終於有人來了。

    可叫的卻不是她的名字。

    「溫言?」

    陸淵在街對面就一眼看到了溫言。

    她坐在路邊,頭低著貼在膝蓋上,雙手環抱著自己,蜷成一團,安靜的像是睡著了。

    來時路上那種不安感莫名擴大。

    陸淵急急地停了車,快步走向她。

    他叫了她幾聲,她毫無反應。陸淵強行抬起了她的臉。

    溫言的面色慘白,額前的碎發被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浸濕。清麗的臉頰上還帶著淚痕,神色間有種入骨的平靜。

    那雙狹長眼睛緩緩張開,人還似未完全清醒,望向他的眼神空洞、脆弱又無望。

    陸淵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心臟都似乎停了一瞬。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在這一刻的眼淚攻勢下毫無抵抗力的棄械投降。

    心裡有一塊地方毫無預兆地塌了下去。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間衝上了大腦,他沒了思考能力,怔了半天,才終於想到一個詞來形容此刻的感覺。

    淪陷。

    第5章 查崗

    溫言很快回過了神。

    她低頭,像擦雨水般若無其事的抹了下眼淚。再抬起頭時,又恢復了以往的淡漠神色。

    「走吧。」

    溫言的手指凍得有些僵硬。陸淵看著她笨拙地折騰了好一會兒,俯身給她繫上安全帶。

    「先去一趟藥店。」溫言低頭看著他的動作,突然開口。

    陸淵抬頭看她。

    「胃痛。」

    「那去醫院吧。」

    溫言闔上眼睛,語氣極輕:「今天有點累。」

    陸淵看了她一會兒,發動了車子。

    「經常這樣?」他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嗯。」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

    回去的路開的平穩。陸淵幾次看向身邊的人。她閉著眼安靜的靠在座位上,眼皮微腫,鼻尖凍得發紅。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身上像是有著天生的屏障,把自己跟外界徹底隔絕。不止是他進不去,任何人也進不去。

    相處這麼久以來,他所見到的真實的她,可能只有剛剛那麼短暫的幾秒鐘。那些高冷淡漠之下,原來還有另一個她的存在。

    脆弱無助的,需要保護的。

    仿佛是平靜的海面突然被掀起一角,風平浪靜下隱藏的是巨大的漩渦。

    見過的人只能深陷其中,別無選擇。

    車子在藥店前緩緩停穩。陸淵刻意放輕了動作,溫言卻並沒睡著,車一停就立刻睜開了眼睛,低頭去解安全帶。

    陸淵按住她有些幽涼的手:「我去。」

    溫言停下動作,沒有堅持:「止痛藥就可以。」

    藥店裡夜間值班的店員哈欠連天,懶懶的接過陸淵遞過來的兩盒止痛藥。

    「三十六塊八毛。還需要其他的嗎。」

    陸淵付款的動作停了停。

    「退燒藥,感冒藥。」

    溫言脫了外套,輕車熟路的去廚房倒了杯水,按照說明書上兩倍的劑量就著水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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