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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40 作者: 貓系女子
    他最擔心的卻是:「孟殷這幾天不肯吃飯,像鬧絕食。」

    孟成瀾頭疼地叉腰,回望孟殷緊閉的房門:「我打算等他身體好點帶他出國,接受心理治療,我早說他心理不健康,有心病,遲早會走到這步。」

    孟老爺子板著臉,「你這樣做你爸知道嗎?」

    「我會給爸爸說明。」

    「那眼下的麻煩總得解決。」孟老爺子道,「他不吃飯,全靠輸液撐著。」

    孟成瀾:「我和他單獨談談。」

    房間裡很靜,他走進去,孟殷還閉著眼。

    「我知道你沒睡。」他說,拉過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你不吃不喝,打算做什麼?」

    語氣冷硬,「如果是想博取同情,抱歉,我現在只想揍你。」

    孟殷身體陷在柔軟的床墊里,黑髮白膚,漂亮得像個娃娃,孟成瀾心裡突然冒出某部電影裡的一句台詞:越美麗越罪惡。

    「說話,」他沒有耐心地道,「信不信我繼續揍!」

    過去幾秒仍舊沒有反應,他氣憤地捏住他的肩,「沒聽見我在和你說話嗎!」

    孟殷痛苦地皺起眉。

    他不覺得自己剛剛有把人打得這麼重,狐疑地掀開孟殷肩膀的袖子,一道一道傷痕觸目驚心,顏色鮮麗,都是新傷。

    「你對自己做了什麼?」孟成瀾心驚,力道忍不住放小。

    孟殷打開他的手,他身體虛弱,打開的動作柔柔的無力。

    像自言,亦或者是發出沉浸在自己回憶里的悲嘆:

    「她說她這輩子我都沒有可能……」

    「呵呵……沒有可能……」

    孟成瀾撫墨他的額頭,燙手,不知道燒到什麼程度,哪還顧得上要和孟殷談話,第一時間通知家裡的司機,立馬送孟殷去醫院。

    ……

    月底放假,喬奈沒有見過孟殷回來上學,也沒有收到孟成瀾的回信。

    孟成瀾的郵件地址是喬奈向梁貞要的,梁貞打電話問她是否回來,喬奈依然婉拒。話題不經意地提到孟成瀾,梁貞說:「你是不是和孟成瀾聯繫過?有出事嗎?」

    盛夏燥熱,喬奈坐小賣部的凳子上吃巧克力味的雪糕,電視機里在播放一部宮斗題材的連續劇,女主正被一個恃寵而驕的妃子狠狠扇巴掌。

    女主不知是誰飾演,演技差到離譜,遲遲哭不出地乾嚎,她看得心煩,「怎麼了?」

    「孟成瀾突然回國,似乎孟殷身體也不太好,這陣子常住醫院。」

    「哦。」喬奈道,「沒聽說。」

    她和孟殷之間發生的所有事,對梁貞解釋起來始終繞不過她對梁貞抱有的心思,能解釋個什麼。

    落梁貞耳朵聽來,認為她太冷漠,原本想提點孟殷不是你男朋友麼,多少需要關心一些。

    但這種話由他說出定會尷尬,他話到嘴邊最終轉回,「馬上要期末考試,準備好了嗎?」

    「會進年級前十吧,」喬奈按上次的月考成績估算。

    聊到最後不知是誰先掛的電話,小賣部的老闆和喬奈熟悉,見她一個人,笑著說:「小丫頭又不回家啊?」

    「無家可歸。」融化的雪糕滴到手上,黏糊糊的,她打算買包紙巾來擦,老闆當她開玩笑,沒有收她的錢,遞給她散裝的捲紙,「用這個。」

    「謝謝。」她沒有客氣地撕下一截。

    得到孟殷生病的消息,她看電視劇里演技智障的女主角順眼了點,

    ……

    沒想過很快又見到孟殷。

    她搬出孟成瀾對付孟殷實屬險招,如果孟成瀾失敗,喬奈不敢想像孟殷隨之而來的報復會有多激烈,可除了孟成瀾她想不起更好的人選。畢竟當時能一個勁勸阻她提防孟殷的只有這個人,也只有這個人最相信孟殷恐怖的一面。

    事實是孟成瀾處理得太成功,一招斷掉孟殷所有退路,導致喬奈接到消息時有種不真實感。

    孟成瀾給她電話說希望她能來送別。因為孟殷同意出國接受心理治療的條件便是要求見她一面。

    反正是假日,喬奈有空打車去一趟機場。

    有段時間不見,坐在候車廳里的孟殷整個人清瘦許多,臉上帶著大病初癒的不健康的灰白色,身上白色的衣服有些空蕩,想來身上沒有多少肉的緣故。

    身邊孟老爺子和孟成瀾都在,普通衣著打扮的四五個保鏢們圍站著目帶戒備,排場頗為引人注目,中心的孟老爺子和孟成瀾在低聲交談,見到她,停下說話。

    孟老爺子替孟殷道歉,沒有絲毫長輩的架子,並且承諾:「日後若孟殷再對你造成威脅,你可以毫不猶豫地報警,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

    喬奈站著瞟了一眼孟殷,對方垂著頭,了無生氣。

    孟成瀾用腳踢孟殷的鞋子,「人來了,有什麼話你直接說。」

    他這才慢吞吞地抬起視線,少年昔日的神采和靈氣仿佛消失殆盡,只有一個有氣無力的脆弱軀殼,雖然仍舊好看,但更加冷冰冰,不存在半點人味。

    在孟老爺子和孟成瀾類似乞求和期盼的注視下,喬奈勉強收起冷淡,「身體好些了嗎?」

    孟殷雙目聚集,看清她的人,嘴唇動了動。

    喬奈:「你說什麼?」

    她沒有聽清。

    孟殷沖她招手,示意她靠近。喬奈看大家都在場,料孟殷干不出出格的事,她湊上前躬身,耳朵靠近孟殷的嘴邊。

    「你終於肯來看我。」他說一句話,大口喘息。

    喬奈不知孟殷生的什麼病,怎麼一下子虛弱這麼多。她並不了解孟殷這段日子厭食。

    「你討厭我嗎?」孟殷問。

    旁人在場,喬奈禮貌而疏遠地道:「別想太多,好好出國治療,我相信你不是有意要傷害人。」

    場面話說得相當官方。

    孟殷笑:「怎麼辦,你討厭的我都想討厭。」

    她目光不小心間看到孟殷裸•露衣服外面的疤痕,新傷舊傷紫紅一片,孟殷皮膚原本白得無暇,這下產生的對比無疑可怖。

    喬奈沒有問這些傷從哪來,按照孟殷在孟家的地位無人敢真正動他,多半是自殘,至於自殘的理由,她懶得想知道。

    她不介意火上澆油,趁著孟家人沒有注意的間隙,小聲貼在孟殷脖子旁說:「既然這樣,我永遠不想見你,你能不能做到?」

    察覺出孟殷的身體僵硬,喬奈站直俯視。

    孟殷盯著她的眼睛,他整個人像不斷褪色的油畫,漸漸灰敗,從頭到腳都是頹喪的氣息,僅僅的瞬間,他露出笑,更像是在哭:「我會回來的。」

    他說:「我會回來。」

    喬奈難以掩飾眼底的反感,能對她干出催眠的事,不值得被原諒。

    登機時間要到,孟成瀾不知兩位告別的如何,他對孟殷說:「可以了嗎?」

    孟殷低下頭,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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