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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馮主任趕忙大拍馬屁,奉承道:「部長厲害,已經喝了那麼多,還能把陳書記放倒,他可是出了名的能喝。」

    「戰術,這是戰術!」王思宇腦袋裡面一片空白,卻依舊咬緊牙關,搖著手指道:「以快打慢,迅速擊倒敵人!」

    歐陽吉安笑笑,點頭道:「對,對,部長英明!」

    王思宇雙手把著椅背,又低聲吼道:「他陳建民算個球,儲君膽敢過來,一樣放倒!」

    第24章 巡視江南(七)

    次日早晨,省城江州市籠罩在一片霧氣當中,空氣的質量很差,能見度不足十米,霧氣蒼茫中,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身著便裝,在別墅區內慢跑著,他是江南省委副書記、省長張平湖。

    張平湖自年輕時起,就養成了晨練的習慣,幾十年如一日,很少間斷過,在他看來,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恆心,有毅力,只有長期堅持不懈地努力,才能真正地把事情干好。

    在以前的省委常委裡面,張平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但若論身體素質,只怕除了政法委書記戴小樓外,沒人能和他相比,這靠的不是營養品,而是日積月累的鍛鍊。

    「生命在於運動,政治也是如此!」回味著昨晚和儲君通話時,這句耐人尋味的話語,張平湖微微一笑,似乎眼前的霧氣,都消失不見了,前方只剩下一條筆直的大道。

    和儲君相交已久,張平湖更是打心眼裡佩服對方,現在的國內官場並不太平,儲君也是深居簡出,韜光養晦,可他還是依靠著政治智慧,和高超的手腕,在幾次運動當中,都占儘先機。

    張平湖很想活學活用,在江南官場也發動一場運動,徹底控制住局面,當然,要做到這點,也頗不容易,且不說來自上面的阻力,單單是沈君明那個人,就很難對付。

    這個老對手,沉穩冷靜,從容不迫,有一手密不透風的防守功夫,要想在他身上打開缺口,實在是太難了,而那位新來的省委組織部長,也是一個未知的變數。

    「慢慢來,要有耐心,先搬走幾塊石頭,再推倒那面牆!」張平湖暗暗地想著,不知不覺間,加快了腳步,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絲毫不像已近花甲之年的老者。

    秘書李信陽和一位警衛,分別跟在他的左右,兩人精神高度集中,不時向四周張望,唯恐出現不速之客,影響到省長晨練,儘管這個院子戒備森嚴,很難有人混進來,可還是不能麻痹大意,畢竟,以前有過一次深刻的教訓。

    就在去年夏天,一位退休的老幹部,不知用什麼方法,躲過了警衛的視線,趁著張平湖晨練的時候,忽然沖了過來,高舉血書跪倒在地,惹得張平湖極為不快,雖然,那件事情圓滿解決了,可幾名瀆職的警衛人員,卻都被撤換,連李信陽也做了檢討。

    又跑了幾圈,張平湖停下腳步,接過李信陽遞過的毛巾,喘息著道:「霧氣太大,氣壓有點低,呼吸都很困難,這江南省的空氣品質,真是越來越差了。」

    李信陽點點頭,輕聲道:「省長說的是,以前小的時候,經常跑到溪湖邊上看流星,現在卻看不到了,科技越來越發達,星空卻離我們越來越遙遠了。」

    張平湖拿著白毛巾,把臉上的汗漬擦淨,皺眉望向前方,喃喃地道:「看不到星空,那是光學污染啊,這些年在環境治理的問題上,確實要注意了,不是酸雨,就是光化學煙霧,再就是山體滑坡,水體污染,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是啊,省長說的對。」在這個話題上,李信陽不敢多說,因為他琢磨不透,這是省長的一時感慨,還是真的想要治理環境污染的問題了,要知道,以前有類似的疑問時,省長總是習慣說,這是發展經濟要付出的必然代價,是不可避免的。

    記得,以前在省長辦公會上,曾有副省長提出建議,關停幾家污染嚴重的企業,卻被張平湖斷然否決了,他還在會上公然提出,一些所謂的環保主義者,有些小題大做,也是杞人憂天。

    關掉幾家大型企業,環境不會立刻好起來,可幾千工人的失業問題,就會擺在大家的面前,無論如何,也要先讓工人吃飽肚子,否則,失業的人找不到工作,會鬧出亂子的!

    果然,張平湖把毛巾遞了過來,又回到了原來的觀點:「要發展嘛,總是要付出代價,其實,看不到星空沒關係,只要老百姓家家能吃得上肉,能過上安穩日子,比什麼都強。」

    李信陽身子微躬,有些拘謹地道:「省長說的對,國計民生才是最重要的。」

    張平湖笑笑,輕聲道:「信陽啊,我知道,外面的批評聲音很多,但他們也不能否認,我們創造了歷史,現在這個時代,固然有很多的缺點和不足,卻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歷史上最好的時期。」

    李信陽連連點頭,笑著道:「省長說的是,有些人就是喜歡忽視成績,放大缺點。」

    張平湖搖晃著手臂,聲音沉穩地道:「那是因為視野太小了,咱們面臨著歷史上最好的機遇期,就是要甩開大步往前跑,要急行軍,只要咬牙堅持住,加速趕超過去,就能贏取最後的勝利,解放戰爭時期,四野為什麼能打勝仗?就是因為跑得快,靠著腳底板,硬是超過了美制汽車。」

    李信陽跟了過去,小聲說:「省長,組織部的王部長下去視察了,昨天上午走的,出發時,就帶了幾個人,沒有通知下面的同志。」

    張平湖點點頭,雙手叉腰,微笑道:「是啊,這位王部長很喜歡微服私訪的,上次來江南,也是偷偷摸摸過來的,年輕人嘛,喜歡搞些花樣,不足為奇。」

    李信陽笑了笑,輕聲道:「不過,他下去的消息,還是被健民書記知道了。」

    張平湖微微皺眉,詫異地道:「怎麼,有人通風報信?」

    李信陽點點頭,小聲道:「是組織部的田部長。」

    張平湖哼了一聲,語氣淡漠地道:「田鳳駒倒是個人才,就是有些小家子氣。」

    李信陽笑笑,輕聲道:「沒有扶正,他心裡多少是有些想法的。」

    張平湖擺擺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那也要穩住,和思宇同志搞對抗,對他沒什麼好處。」

    李信陽有些意外,猶豫了下,還是壓低聲音,委婉地道:「省長,田鳳駒的擔心很有必要,昨天下午,健民書記打來電話,說是王部長在會議發言時,似乎對三零五工程項目頗有意見,講話內容,和您的指示精神,背道而馳。」

    「哦?」張平湖停下腳步,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吃驚地道:「怎麼說?」

    李信陽忙把通話的內容講了下,又輕聲解釋道:「本想請健民書記親自向您匯報,可他昨晚的手機一直關機,問過林秘書,據說健民書記昨晚在酒桌上,喝得多了些,回家就休息了。」

    張平湖像是沒有聽到,仍然站在原地,皺眉思索著,良久,才輕聲道:「信陽,上班以後,你把清安日報找來一份,我想看看原文。」

    李信陽點點頭,恭敬地道:「好的,省長。」

    張平湖背著雙手,仰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喃喃地道:「看起來,還真有些低估他了,這個王思宇,還真有些本事,他是在借著巡視的機會,向省里喊話哩!」

    李信陽跟上一步,謹慎地道:「省長,他的表態,不知是個人意見,還是於家人的立場。」

    張平湖眉頭緊鎖,擺擺手,輕嘆道:「算了,不要討論這些,上面的事情,向來很微妙,也琢磨不透,就算是他們幾人之間,也都是……唉,不說了,不說了!」

    李信陽心中微動,他當然清楚,張平湖口中的『他們幾人』,是何等的身份,因此,就沒有說話,默默地跟著張平湖的身後,返回房間。

    張平湖用過早餐,逗著兩個小孫女說了會話,就換了衣服,鑽進小車,車子離開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聲道:「信陽,你跟了我多久了?」

    李信陽轉過頭,滿臉笑意地道:「省長,六年零五個月。」

    張平湖笑笑,把目光轉向窗外,望著霧氣籠罩下的城市景象,自言自語地道:「是啊,都這麼久了。」

    李信陽等了半晌,見沒有下文,就轉過身子,暗自狐疑,難道平湖省長動了心思,想把自己外放嗎?不過說實話,做秘書再風光,也不如到下面擔任實權幹部。

    大部分的秘書,盡心盡力地為領導辦事,為的也是有朝一日修成正果,成為眾星捧月般的核心,李信陽自然也不例外,以他的能力,其實擔任縣委書記一職,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霧氣太大,為了保障行車安全,前面的警車開得很慢,趕到省政府時,居然比平時多花了一倍的時間,張平湖來到辦公室,坐好後,按照習慣,先泡了杯茶水,翻閱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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