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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葉向真心頭凜然,表情嚴肅地道:「趙書記,明白,我會如實轉告。」
趙勝達點點頭,站了起來,意味深長地道:「老葉,咱們以前合作的很好,要保持下去。」
「會的。」葉向真伸出手,把黑皮本子放進公文包里,又請示了兩項工作問題,就起身告辭,在回家的路上,他給艾嘉興打了電話,笑著道:「老頭子發火了,挨了一頓板子。」
艾嘉興嘆了口氣,有些疑惑地道:「真是想不通,區區一個許伯鴻,怎麼會讓趙書記這樣上心,連出國考察的事情都推遲了,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葉向真笑著搖頭,嘆息道:「老艾,你這可想錯了,十個許伯鴻也不會放在老頭子的眼裡,他是擔心在濱海那位的攛掇下,這個聯盟開始啟動,到那時,就是一台絞肉機,難以控制了。」
艾嘉興本來百思不得其解,經他提醒,茅塞頓開,也悚然一驚,由衷地讚許道:「還是老兄高明,看透了其中玄機,只是,這兩邊都不好得罪,我們該怎樣做?」
葉向真笑笑,輕聲道:「雙頭蛇吧,我往東走,你向西行,無論分得多遠,都要給謝家留下後路,這樣雖不至於兩邊通吃,但總比孤注一擲要好些,運氣好時,也能多搶些帶肉的骨頭。」
話音過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笑聲里,葉向真卻眯起了眼睛,腦海里忽然閃過王思宇的身影,暗自慨嘆,這個年輕人,在這樣的年紀,就會讓老頭子如臨大敵,若是以後得了氣候,恐怕就又是一番光景了,無論如何,這條船上,都要踩上一隻腳!
第106章 大鬧組織部
次日上午,拿到孫建斌送來的卷宗,王思宇安排好工作,就驅車趕往省城,車子拐進省委大院後,他先去了周松林的辦公室,把卷宗遞了過去。
儘管調查尚未完全結束,但單憑現在掌握的證據,對許伯鴻進行雙規,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當然,這種邏輯放在其他地方還好,放在官場裡,就顯得極為幼稚了。
官場裡是最講究潛規則的地方,對於犯了錯誤的幹部,也都是區別對待的,有時就像西遊記里寫的那樣,沒後台的妖怪,自然可以被一棒打死,神仙的坐騎,就要另當別論了。
周松林戴上老花鏡,把調查材料抽出來,仔細看完,就放到旁邊,輕聲道:「小宇,昨晚和馬千里商議過了,現在還不到攤牌的時機,你要耐心些,不能蠻幹。」
王思宇皺了下眉頭,不解地道:「老爺子,馬省長怎麼說?」
周松林嘆了口氣,輕聲道:「和我的想法大體相同,趙勝達是政治局委員,也是北方派系南下戰略的重要棋子,從東北蛙跳到南粵紮根,是受中央支持的,可以施壓,但不能公開叫板。」
王思宇拿手指了下卷宗,皺眉道:「那他怎麼辦,就這樣放過了?」
周松林笑了笑,把材料收起來,放到抽屜里,語氣溫和地道:「交給我來處理吧,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能自亂陣腳。」
王思宇有些失望了,搖頭道:「趙勝達的家長作風太嚴重了,被他這樣掣肘,在濱海很難有所作為,搞不好,咱們辛苦一場,卻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那也不能急躁。」周松林拿手敲著桌子,不緊不慢地道:「許伯鴻不是問題,他只是趙勝達的一個觀察點,也是止損點,用來測試你是否聽話,還有其他各方的反應,他真正要保的,其實是杜山,而我們就要讓出時間和空間,麻痹對手,同時,也讓杜山充分表演,充分暴露。」
王思宇拿起杯子,喝著茶水,半晌,才抬頭反駁道:「老爺子,若是連許伯鴻都動不了,那杜山更不要想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趙勝達都離不開這把快刀。」
周松林點點頭,表情嚴肅地道:「所以才需要時間嘛,現在明顯時機不夠成熟,連三成的把握都沒有,怎麼可以和對方硬撼呢,除非動用京城的勢力,可那樣一來,會影響到大局,得不償失。」
王思宇笑笑,沒有吭聲,他很清楚,老爺子是官場老將,講究的是含而不露的水磨功夫,能沉得住氣,緩緩用勁,而自己習慣打攻堅戰,每次搞鬥爭,都是風風火火,摧城拔寨,完全不是一套路數。
在周松林這裡坐了半個鐘頭,王思宇告辭離開,去了省委組織部,來到葉向真的辦公室,進屋後,秘書泡了茶水,悄悄地退了出去,葉向真笑著走過來,輕聲道:「宇少,你這次可捅了簍子,害得我都挨了批評。」
「那可罪過大了!」王思宇笑著拱拱手,半開玩笑地道:「也許批評的本意,是在喊部長回家。」
葉向真心頭一震,深深地看了王思宇一眼,坐在他的旁邊,遞過一顆煙,微笑道:「果然是目光如炬,難怪杜山那樣的人物,也被你逼得上房跳梁。」
王思宇摸出打火機,鋥的一聲打著火,把香菸點上,皺眉吸了一口,搖頭道:「葉部長,冤枉啊,不是我逼得他沒路走,而是他把我架在火上烤,你看,這不已經在冒煙了?」
葉向真哈哈一笑,慡朗地道:「宇少,真會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王思宇笑笑,有些自嘲地道:「這就是胳膊扭不過大腿了,真不知道,我這受氣的小媳婦,還要當上多久。」
「是應該耐心些。」葉向真斂起笑容,拿手指著茶杯,微笑道:「宇少,喝茶,消消火氣,心平氣和的時候,咱們再談些事情。」
「是代表組織上談心吧?」王思宇撣了撣菸灰,蹺起二郎腿,斜睨著他,露出些許桀驁不馴的氣質,他這幾天還真在火頭上,隨時都可能一蹦三丈。
葉向真心細如髮,察言觀色之下,也有所警覺,就改變了策略,笑著安撫道:「公事也有,不過,主要還是傳達信號,趙書記對你在濱海的工作,大體上還是滿意的。」
王思宇淡淡一笑,聲音冷淡地道:「滿意是滿意,就是多少有些不放心,不然,也不會把出國考察的時間都推遲了,他老人家倒瞧得起我,唯恐我在家裡搞地震。」
葉向真低頭喝茶,笑而不語,良久,才嘆息道:「趙書記還是通情達理的,只是他身邊的有些同志不太好,喜歡說小話。」
王思宇嘆了口氣,把香菸熄滅,丟到菸灰缸里,輕聲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這個打擊面太廣了。」葉向真微微一笑,拿手在王思宇的腿上拍了一下,回到辦公桌後,打開黑皮本子,表情嚴肅地道:「思宇同志,現在代表組織上,問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王思宇點點頭,也端正了姿態,正色道:「葉部長,請提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向真拿起簽字筆,注視著黑皮本子上的記錄,斟酌著字句道:「請問,你家裡是不是有兩輛車子,一輛是寶馬車,一輛是紅色的保時捷跑車?」
「有的。」王思宇心裡暗自吃驚,有些摸不到頭腦,難道這是在暗示,鬥爭要迅速升級了嗎?
葉向真抬起頭,目光溫潤地注視著王思宇,輕聲道:「車輛的來源,車主都是誰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道:「寶馬車的車主,是我的姐姐,她是一位知名畫家,之前也是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名叫廖景卿……」
「廖景卿?」葉向真愣了一下,抬手打斷王思宇的發言,好奇地道:「她是不是有個名號,叫蕪菁夫人?」
王思宇點點頭,不解地道:「葉部長,怎麼,你和她相識?」
「沒有,不過,實在是聞名已久了。」葉向真放下筆,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著道:「去年冬天,我還買了她的水墨山水畫,是一幅《寒煙圖》,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幅作品,就掛在書房的西牆上,畫家功底很深,只是寥寥幾筆,隨意點染,那遒勁的樹幹,光禿的枯枝,晦暗低沉的天空,和連綿不絕的雪山,盡收畫中,韻味無窮。」
王思宇倒有些吃驚了,笑著道:「真沒想到,葉部長對書畫方面,還有這樣深厚的造詣。」
葉向真擺擺手,頗為感慨地道:「王書記,實不相瞞,家父原來也是位畫家,只是不太出名,他是喜歡畫馬的,生平最喜歡徐悲鴻的作品,每日都要臨摹,可惜,沒趕上好時候,過早去世了。」
王思宇點點頭,知道其中可能別有隱情,不便追問,就岔開話題,輕聲道:「聽說,徐悲鴻最擅長的作品,倒不是畫馬,而是油畫裡的裸體美人,他喜歡以馬贈人,可那些美人,卻是收藏在家裡,秘不示人的。」
「還有這樣的事情?倒是頭次聽說!」葉向真拿手搔了下後腦,也發覺一時興起,居然跑題了,就笑著擺手道:「扯遠了,扯遠了,離題萬里,思宇同志,咱們還是回到正事兒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