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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杜山眯起眼睛,盯著那張熟悉的面孔,不滿地道:「怎麼,怕了?」

    「不是怕,是時機未到!」盧金旺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拿手敲著材料,忿忿不平地道:「這個許伯鴻沒安什麼好心,他這樣搞,是唯恐天下不亂!」

    杜山把手一擺,有些不耐煩地道:「老盧,許伯鴻講的也有道理,他來了沒多久,就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再不反擊,濱海非亂套了不可,到時損失最大的,還是咱們這些人!」

    盧金旺不說話了,摘下老花鏡,擦著厚厚的鏡片,輕聲道:「老夥計,材料上不少內容,都是經不起推敲的,你這是在搞指鹿為馬,逼迫趙書記表態嗎?」

    杜山忽然笑了,拿手指了指盧金旺,起身道:「這話說的,太難聽了,要是換成旁人,早轟出去了!」

    盧金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老夥計,你想過沒有,趙勝達表面上雖然信任你,但其實,只是把你當棋子用,若是真惹惱了上面,把你拋出去,只怕八百隻腳都會踩過來。」

    杜山走到窗邊,盯著窗台上一盆劍蘭,若有所思地道:「正是擔心這個,所以,必須要抓住機會,試探下趙勝達的真實態度,這兩年,為了實現他的意圖,得罪太多人了,不得不防!」

    盧金旺默默點頭,下定決心,拿起簽字筆,在材料上寫了名字,語氣沉重地道:「老夥計,需不需要其他常委署名?」

    「不必,你們兩位副書記連署就可以了。」杜山轉過身子,淡淡地道:「別擔心,把皮球踢給趙勝達是最好的選擇,他如果不肯出面解決麻煩,我們也就不必給人當刀使了,立時轉舵。」

    盧金旺心裡突地一跳,抬起頭來,錯愕地道:「怎麼轉?」

    杜山笑了,回到沙發邊坐下,拍了拍盧金旺的肩膀,淡淡地道:「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改和周松林、王思宇合作,有了於家這顆參天大樹,還怕謝家人秋後算帳嗎?」

    盧金旺眼睛一亮,豎起拇指,會意地笑道:「老夥計,你這個煙霧彈放得太成功了,險些把我都騙了!」

    杜山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不演得逼真些,怎麼能騙過那隻老狐狸?該早下決斷了,否則,有朝一日,若是成了棄子,你我二人,都會被人家打擊報復,下場不會比那些人更好。」

    盧金旺點點頭,笑著道:「老杜啊老杜,這是一招攻守兼備的好棋,還是你高明!」

    「高明什麼啊?」杜山嘆了口氣,想起那句『臭不要臉的』,臉色又變得鐵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怒聲道:「這個囂張的傢伙,真是氣死我了,但要有迴旋的餘地,都不會和他聯手!」

    第74章 聯手(八)

    周一下午,溫和的日光映照在康西糙原,王思宇和陳啟明站在山坡上,各自牽著一匹駿馬,行走在綠色的波濤之間,頭頂,是觸手可及的湛湛藍天。

    經過四十分鐘的仔細推敲,以及激烈的討價還價,終於把合作方案的核心部分敲定,兩人都是如釋重負,這次合作的重要性,無論是對於陳家,還是於家都是不言而喻的。

    對於陳家而言,莊孝儒無疑是最大的威脅,這位昔日的派系大佬,在上位之後,暴露了更大的政治野心,不顧陳家的提攜之情,反而咄咄逼人,在派系內部,向陳家父子發起了挑戰。

    這是陳啟明決不能容忍的,儘管除去莊孝儒,對於陳系而言,也會傷及元氣,甚至會危及派系的穩定,但權衡利弊,如今也只有採取雷霆手段,藉助外部力量清理門戶了。

    王思宇這次決定出手相助,也絕非是心血來潮,渭北對於家的重要性,非是外人所能體會,否則,當初與於春雷齊名的派系大佬李宗堂,也不會親自坐鎮了。

    只可惜,李宗堂在晚年犯了錯誤,讓於家丟了這塊重要的地盤,對於系造成了重創,最直觀的結果,就是於春雷雖然仍能躋身決策層,排名卻受到了影響。

    而這次的交易如能順利進行,於系就有望收復失地了,道理很簡單,取代莊孝儒的第一人選,就是華西省委副書記,省長孟超,他雖是吳家的幹將,但與於系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孟超與孫茂財是大學同窗,雖然各為其主,但私交還是極好的,兩人在私下裡,也做過多次交易,其中就包括『借雞孵蛋』,王思宇在華西後期的崛起,自然也有孟超的一份功勞。

    儘管孫茂財沒有透露太多,但王思宇有種直覺,似乎這位孟超孟省長,也難保是於系掌握的一枚重要棋子,其威力當不弱於方如鏡,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加值得慶幸的是,藉助這次行動,張躍進、尹兆奇這兩位極具分量的官員,也在暗中倒向於系,機緣巧合之下,能將這兩位地方大員收入囊中,讓王思宇也隱隱有些暗自得意。

    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判斷,在這次的多方交易當中,於系都將是最大的贏家,這倒不是王思宇的手腕有多強硬,主要是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合作事宜商議完畢,兩人都是一身輕鬆,信步向前走著,開始漫無邊際地閒聊起來,其中,談論最多的,就是最近的熱門話題,也是很多人都關心的第三次移民潮問題。

    根據權威部門發布的報告,在國內個人資產超過一億的企業主中,百分之二十七的人已經完成了移民,百分之四十七的人正在考慮移民,而各大城市的移民推介會,都極為火爆。

    如果說前兩次的移民,分別以勞務和技術移民為主,這次的移民熱潮,則是以富人為代表的精英階層為主,在這波移民熱潮的背後,隱含著深刻的危機,似乎社會財富正在加速轉移。

    改革開放之初設想的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再用先富帶動後富,實現共同富裕,卻沒有料到,情況發生了變化,一些人在先富起來後,竟然選擇了以腳投票,他們成群結隊地走了。

    對於這種現象,陳啟明頗為不齒,並把矛頭直指右派的政策失誤,並宣稱,國內的私有化進程和俄羅斯類似,是赤裸裸的分贓遊戲,盛宴過後,部分獲利者要選擇落袋為安了。

    這種說法未免偏激了些,不過,王思宇也認為,許多商人確實缺少安全感,擔心社會矛盾激化時,會在一夜之間,從座上賓淪為階下囚,成為被清算和打擊的對象,因而選擇了移民。

    而更深層的原因,則可能是對政府的不信任,對整體社會環境的不滿意,以及對社會前景的悲觀失望態度,從而選擇了移民,到更適合投資、生活的國家進行定居。

    據說,凡是在京城四環以內居住的居民,只要賣掉房子,都可以移居國外,過上更好的生活,這樣的誘惑是很難阻止的。

    畢竟,和不少西方國家相比,國內無論是在教育還是在福利,稅收、環境、法律健全程度上,都落後了許多,在具備了一定經濟基礎之後,選擇追求個人的幸福生活,也是無可厚非的。

    兩人走下一個小山坡,陳啟明翻身上馬,拉著韁繩,皺眉道:「宇少,事實證明,他們走錯了路,再不及時糾正,恐怕要留下一個爛攤子給我們。」

    王思宇也騎上馬背,微笑道:「啟明兄,我看過相關的資料,日本、韓國、新加坡、印度等國家,都曾經出現過精英移民潮,但對各自國家經濟的影響,遠沒有想像中嚴重。」

    「宇少,這不僅僅是移民的問題!」陳啟明有些不滿了,甩了下馬鞭,轉頭道:「這樣螞蟻搬家的行為,往往是和貪腐現象掛鉤的,如果不進行制止,早晚有一天,國家要被搬空了。」

    王思宇皺起眉頭,輕聲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沒辦法,大家互相牽制,誰都沒辦法!」陳啟明冷笑了一下,揮著鞭子,在馬屁股上重重地打了幾下,那匹馬負痛之下,發出一聲長嘶,如箭矢般躥了出去。

    十幾分鐘後,陳啟明又騎馬折了回來,繞著王思宇兜了兩圈,意氣風發地道:「宇少,以後有機會,咱們再玩大點的,怎麼樣?」

    王思宇牽著韁繩,緩緩地催動著馬匹,輕聲道:「說!」

    陳啟明笑了笑,摘下頭盔,用力煽動著,朗聲道:「老人家曾經說過,治國就是治吏,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吏治沒有搞好,想糾正過來,就必須真正搞好反腐工作。」

    王思宇點點頭,默然道:「啟明,我贊同你的觀點,但現在爛的太厲害了,怎麼能糾正過來呢?」

    「病重需下猛藥!」陳啟明拿起馬鞭,指著太陽穴的位置,大聲道:「要聽到槍聲,要聽到密集的槍聲,殺一百個貪官如果不能扭轉局面,就殺掉一千個,兩千個,怎麼樣,跟著我干吧!」

    王思宇愣住了,盯著陳啟明眼中狂熱的目光,皺眉道:「那怎麼成,古代酷刑泛濫時,株連九族都治不住貪腐橫行,你採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哪裡會真正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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