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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是不是再上別的醫院看看?」王思宇微微皺眉,這個意外的消息,讓他感到大為吃驚,也理解了白燕妮此時的心情,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面龐,就是一陣陣地心疼。

    「沒用的,張老在這方面是權威,這家醫院治不好,到別處也沒有用的。」白燕妮嘆了口氣,摸出紙巾,擦去臉上的淚痕,哽咽著道:「現在,我能做到的,就是多陪陪孩子,給他一個最美好的童年,至於以後會怎麼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喲。」

    王思宇愣了一下,遲疑著道:「國外呢?如果國內的治療水平不行,可以考慮出國治療。」

    白燕妮淚如雨下,搖頭道:「張老講了,德國有家醫院還可以,但那種治療方式,是在燒錢,也許丟進去上千萬,也無濟無事。」

    王思宇擺擺手,輕聲道:「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要試試,不要怕花錢!」

    白燕妮哭得如同淚人一般,拉著他的手臂,難過地道:「前段時間,就感覺有些不對,總覺得孩子要出事兒,檢查結果出來,感覺天都黑了……我不想再拖累你了……為我做那麼多的事情,真的不值得。」

    「你啊,真是太傻了,出了這樣的事情,要第一時間和我講!」王思宇默然半晌,才把嘴巴湊到她的耳邊,悄聲道:「白娘子,告訴你吧,西辰礦業集團就要上市了,你是股東之一,名下的股份至少也值五千萬,這些錢用來給孩子治病,綽綽有餘了。」

    白燕妮呆了一下,轉過身子,淚眼婆娑地望著王思宇,揮起粉拳,敲打著他的胸口,痛哭道:「臭法海,傻的人是你喲,我這樣的女人,哪裡值得你付出那麼多!」

    王思宇輕輕地擁著她,抹去她腮邊的淚痕,悄聲道:「相信我,燕妮,孩子一定能挺過來,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都不會讓你失去他。」

    第60章 山雨欲來(上)

    八月中旬,天氣漸漸轉涼,王思宇安排好濱海市的工作,帶隊前往京城,隨行的官員主要是政府方面的,有常務副市長關錦溪,政府秘書長袁凌,除了工作人員外,還有十幾位市里優秀的企業家隨行。

    項目的方面的事宜,是早就協調好了的,因此,到部委跑些程序上的事情,都由關錦溪和袁凌帶隊負責,王思宇並沒有露面,只是象徵性地出席了兩次宴會,並且,宴會未曾結束,就先行離開。

    到了京城以後,關錦溪等人才真正感受到了於系的能量,也清楚了市委王書記在部委高官眼中的分量,那些曾經讓無數地方官員吃癟的部委衙門,對南粵這幾位官員的禮讓程度,簡直讓人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說實話,無論是關錦溪還是袁凌,都感到有些不適應。

    不費吹灰之力,跑到六個億的資金,又簽了一攬子的投資意向協議,眾人本來已經大為吃驚了,可得知中石油的副總將在下個月前往濱海,洽談幾十億的投資項目後,大家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這就是太子了,換個人,擺這樣大的架子,早讓人轟出來了。」酒醉之後,把財政部的一位實權人物送走,關錦溪轉過身子,對著袁凌笑了笑,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袁凌點點頭,拿手摸著油亮的額頭,深有感觸地道:「記得去年五月份,我陪金旺市長來到這裡,被人家像皮球一樣地踢來踢去,跑了半個月,連個主事兒的人都沒見到,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關錦溪也點點頭,小聲地道:「以前杜省長在濱海任書記的時候,我也陪他來跑過幾次,說出來真是慚愧,人家一個小科長,都把架子擺的十足,咱們從上到下,都得充孫子,明明批下來的,錢都卡著不放,想要簡單,陪那些大爺喝酒,一杯十萬,我差點喝到胃吐血。」

    袁凌嘆了口氣,輕聲道:「部委嘛,向來是高高在上,門難進,臉難看,向來不把地方官員放在眼裡,這次真是給足了面子,只怕那兩位親自過來,也不過如此吧?」

    他所說的那兩位,顯然是馬省長和省委趙書記,雖然誇張了些,但關錦溪卻點點頭,深以為然,事實上,南粵官場,除了那兩位外,能夠令部委上上下下敬為上賓的,也只有這位京城太子了。

    回到賓館房間,關錦溪摸出手機,給王思宇打了電話,匯報了這些天的進展,王思宇含笑點頭,又叮囑他們,事情辦好後,先帶隊回濱海,自己要遲些日子再回去。

    王思宇沒有把心思放在項目上,倒不是故意在擺架子,而是近些天,京城裡的事情也不少,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黨大會就要召開了,此刻,正是各方最為忙碌的時候。

    近兩屆的黨代會上,爭吵都很是激烈,左派勢力有抬頭的跡象,而右派勢力也在頻頻逼宮,如何彌合黨內分歧,統一共識,成了黨內大佬們最為棘手的工作。

    老人家曾經說過,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其實,每次『團結的』,『勝利』的大會背後,都有著很多不為外人所知的激烈爭論,甚至是鬥爭。

    自從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基本路線確立後,相對於往昔,黨內爭吵的聲音,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緩解,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團和氣,相反,矛盾也隨著時間的延續,變得越發難以調和。

    和以往一樣,每到換屆時期,這種矛盾都會集中體現出來,爭論也開始升級,這次更是如此,各派系所控制的媒體,已經就一些敏感問題,展開了論戰,頗有些華山論劍的意味。

    這些日子,各派之間的互動極為頻繁,於家大院的客人也多了起來,正巧王思宇因故回京,於春雷也就借著這個機會,更多地讓他在身邊陪同歷練,偶爾,也會就一些問題,爭取下他的意見,畢竟,如果不出意外,再過些年,於系的擔子,就要落在王思宇的身上了。

    儘管仕途發展順利,王思宇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政治新星,但這次的黨代會,他還沒有機會參加,年輕一代的官員中,江南省省委副書記陳啟明率先出位,成為中央候補委員。

    當然,王思宇的年齡是這些人中最小的,並且,他雖然沒有晉身這一核心的權力圈子,但周松林也已經是中央候補委員,無論從哪個意義上來講,周老爺子與他的利益,都是捆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次換屆的人選當中,於春雷也被普遍看好,很有希望進入國內政治的決策層,但於春雷的危機感很強,離開京城市委書記的位置後,植根京城的於系,也將面臨一系列的考驗。

    如果不提前布局,小心經營,好事也會變成壞事,甚至會有被全面突破的危險,以往就有這樣的例子,凡是過於強勢的派系首腦,或是地方的封疆大吏,都會被調到中央,接下來,就是長達數年的人事調整了。

    晚上六點鐘,把北方系的二號人物送走,父子兩人回到書房,於春雷一時興起,約王思宇下起了象棋,車馳象舞之際,他皺起眉頭,輕聲道:「怎麼樣,這幾天感受如何?」

    「殺氣太重!」王思宇嘆了口氣,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尤其是人民日報這幾天的文章,竟然用了一些不太常見的語言,讓人感受到了文革的氣息。」

    「是左派在試探性進攻。」於春雷拿起紅炮,啪地敲了過去,用手指輕輕一勾,把彈起的綠馬握在掌心,嘆息道:「分歧越來越大,很難協調,不光是國內,全球範圍內,左翼都有所抬頭。」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王思宇笑笑,往前拱了一步卒子,皺眉道:「過去幾十年,各國差不多都是向右走的,現在看起來,是過頭了些,要糾正,但是不能轉得太快,否則,很容易翻車。」

    「哦?」於春雷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摸起棋子,沉吟道:「前些日子,一號首長的發言也很耐人尋味,看起來,文化大革命搞不得,但相對溫和的文化體制改革,還是少不了的,事實上,這也是我們的短板之一,要及時彌補。」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以前是打倒了舊的東西,新的體系卻沒有建立起來,只好走務實的道路,但沒有頂層設計,早晚會出問題。」

    於春雷微微一笑,含蓄地提醒道:「文化體制改革勢在必行,這是一塊戰略高地,各家都會爭奪主導權,我們也要留意,不能落在後面。」

    王思宇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表達自己的觀點,他抬起頭,不無擔憂地道:「春雷書記,我怕的是穿新鞋走老路,折騰來折騰去,受苦的還是老百姓,富則萬稅,窮則萬歲。」

    「這是什麼話!」於春雷眉頭皺起,目光凌厲地掃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道:「小宇,這是你最不讓人放心的地方了,不改掉這種偏激的觀點,終究難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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