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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說吧,什麼事情啊?遇到點困難,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這怎麼能行呢?記住,每逢大事有靜氣,這是身為官員必備的修養氣度!」省政法委書記張華榮展顏一笑,把手中的狼毫筆放下,滿意地望著桌上的書法作品,那是『虎踞龍盤今勝昔』七個大字。
張華榮的幾個孩子,都在商界發展,沒有進入仕途,對於這個晚輩,他寄予了很高的期待,也希望在退休之前,幫他再上一個台階,張華榮在南粵省的政法系統里,威望頗高,曾有機會調到最高檢察院,卻被他婉言拒絕了。
毛守義嘆了口氣,吞吞吐吐地道:「張叔,今天上午,濱海市發生了一起槍擊案,雖然沒有傷到人,但市委王書記家的大門上,被打出兩個彈孔……王書記,好像很不高興。」
張華榮臉上本來還帶著笑容,聽到這裡,忽地僵住了,忙出聲打斷他的話,皺眉道:「等等,等等,守義,你慢點說,到底誰遭到槍擊了,王書記?濱海市新去的市委書記王思宇?是他嗎?」
毛守義抽出紙巾,擦了下額頭的冷汗,輕聲道:「對,對,就是新來的王書記,沒有傷到人,當時吧,王書記還在屋子裡喝茶看報,聽到槍響之後,才出去的。」
「啪!」張華榮猛地一拍桌子,硯台里的墨汁迸濺出來,灑得到處都是,他卻恍如不見,而是豎起眉頭,厲聲喝道:「毛守義,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你知不知道,王書記是什麼來頭?」
毛守義弓著身子,嚅囁地道:「知道,當然知道,張叔,我沒做好工作,我有責任!」
「何止是你有責任,搞不好,還要牽連到整個南粵官場!」張華榮用手敲著桌子,怒不可遏地道:「這位王書記,可是總書記欽點來的南粵,事情要是鬧大,很容易變成一場政治風波,是會害死人地!」
毛守義臉色蒼白,輕聲道:「張叔,我也知道事情重大,所以先和您商量辦法,這個時候,您一定要幫我!」
張華榮發了一通脾氣,終於冷靜下來,用手摸著頭髮,輕聲道:「守義,王書記現在的安全,有保障嗎?可不要出現類似的事件了。」
毛守義連連點頭,輕聲道:「有,有的,我已經做了周密部署,絕不會再出錯。」
「那就好!」張華榮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眺望著遠方,思索著道:「濱海那邊的工作,還需要你親自去做,要想辦法封鎖消息,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決不能傳到省里,否則,會有大麻煩。」
毛守義抬手擦汗,有些狼狽地道:「張叔,市局這邊問題不大,除了王書記之外,市委的領導裡面,盧市長和秘書長侯晨都已經得到消息了,剛才,盧市長還打了電話,呵斥了我一頓,不過,他最後打了包票,要幫我過關。」
張華榮搖搖頭,冷笑著道:「盧金旺靠不住,他那個人,油得很,講一套,做一套,心裡想的又是一套,他只要能冷眼旁觀,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難得了。」
毛守義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張叔,當了這幾年公安局長,還是很有收穫的,不止是盧金旺,杜山主政濱海時的一些東西,也都拿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當護身符用。」
張華榮哼了一聲,擺擺手,輕蔑地道:「守義,你所謂的護身符,都是紙糊的,根本靠不住,如今的官場上,實力比證據更重要,就算存心想扳倒杜山,我都沒有三成以上的把握,更何況你了,真是痴人說夢話!」
毛守義默然無語,半晌,才皺眉道:「張叔,王書記該不會把事情捅出去吧?那可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應該不會。」張華榮沉吟半晌,輕聲道:「把事情鬧大,並不符合他的利益,拿著這次的槍擊事件當籌碼,逼迫各方妥協,打開局面,倒是不錯的辦法。」
頓了頓,他警覺起來,皺眉問道:「守義,你這樣害怕,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在這種時刻,可要講實話,不許再瞞著我了!」
毛守義臉上冒汗,答非所問地道:「張叔,王書記來了以後,就一直在找公安口的麻煩,好像要拿我開刀。」
張華榮心裡『咯噔』一下,嘆了口氣,輕聲道:「好了,知道了,晚上別關機,等我電話,你啊,真是糊塗,太讓我失望了!」
「張……」聽著耳邊響起盲音,毛守義頹然坐下,一顆心卻又提到了嗓子眼,摸著手機,沉思良久,才苦笑著道:「張叔啊張叔,連你都在準備撇清關係,我還能指望誰呢?」
第18章 上屋抽梯(下)
南粵地方語言,是七大方言之中,最接近古漢語的,其中保存了大量的古漢語句式,以及古語發音,相對於淡而無味的普通話而言,粵語就顯得琅琅上口,韻味無窮。
儘管有學習外語的底子,加上美女主持人的一對一輔導,王思宇還是感到有些吃力,很多看似簡單的句子,一旦說出口,卻完全變了樣,經常莫名其妙地出錯,惹得三女爆笑不止。
吃過晚飯,魯玉婷開著車子,將沈楠楠送走,王思宇坐在沙發邊,喝著茶水,又在白燕妮的提示下,溫習了起來,把十幾句常用對話,背得滾瓜亂熟。
晚上八點多鐘,正準備起身去浴室,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看了下號碼,見是老爺子周松林打來的,趕忙接通,笑著道:「喂,泥猴,你食左飯未啊?」
周松林愣了一下,隨即莞爾,沒好氣地道:「臭小子,還以為打錯電話了,都當了市委書記,還這樣沒正行,也不怕人笑話。」
王思宇笑了笑,拿起杯子,吹了口氣,輕聲道:「老爺子,我計劃好了,要下番功夫,在半年內,達到粵語四級水準,這也是工作需要嘛。」
「難度不小!」周松林點點頭,拿手摸著沙發扶手,輕聲道:「小宇,剛才省政法委張書記來家裡做客,吃過晚飯後,剛剛離開,他對濱海那邊的情況,好像特別關注。」
王思宇淡淡一笑,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微笑道:「老爺子,這位張書記倒是神通廣大,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居然能到您那邊去做工作,他提起毛守義了吧?」
周松林摘下老花鏡,笑著道:「提起了,毛守義是他老同學的孩子,張華榮很是看中,對他給予厚望,希望你能在堅持原則的情況下,適當關照一下。」
王思宇皺起眉頭,輕聲道:「不太好關照,這個毛守義,可能有問題,我正準備開會研究,讓他靠邊,估計,毛守義是提前得到風聲,這才搬出救兵,試圖影響我的決定。」
周松林微微一怔,皺眉道:「小宇,濱海這幾天,好像正在打黑,臨陣易帥不好吧,難道毛守義不配合你的工作?」
「三分配合,七分不配合。」王思宇笑笑,喝了口茶水,意味深長地道:「老爺子,他這個公安局長,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也需要事實驗證才行。」
周松林點了一顆煙,皺眉吸了幾口,輕聲道:「小宇,這件事情,你還需要慎重考慮,張華榮在省委常委裡面,還是很有分量的,尤其在南粵的政法系統,根深蒂固,你動了毛守義,可就和他做了大仇,很難化解。」
「老爺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王思宇皺起眉頭,沉吟道:「這邊的社會治安如此之亂,毛守義的責任最大,逃脫其咎,他這個公安局長,應該拿下來,不僅如此,濱海市的公檢法系統,都要進行調整。」
周松林想了想,就撣了撣菸灰,語氣舒緩地道:「這樣吧,讓他挪挪地方,省里的形勢很微妙,咱們都是初到南粵,在地方上沒有根基,張華榮這個人,還是要盡力爭取的,起碼不要成為對立面。」
王思宇猶豫了下,點點頭,妥協道:「也好,不過,他在離開濱海之前,必須把屁股擦乾淨,這是最後的底線,不能再讓步了。」
「好,那就這樣,我再和張華榮溝通下。」周松林掛斷電話,不禁感到有些吃驚,他是看著王思宇成長起來的,對這位弟子,知之甚深,卻沒有料到,短短几年之內,王思宇會變得如此強硬,這次,若非自己居中協調,恐怕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把一顆煙吸完,周松林又撥了號碼,給張華榮打了過去,笑著道:「華榮同志,怎麼樣,到家了嗎?」
張華榮趕忙點頭,把狼毫筆放下,笑呵呵地道:「已經到了,周書記,我正在書房,臨摹您的書法作品,您的字圓潤飽滿,灑脫自然,真是上乘之作啊。」
周松林嘴角翹起,含笑擺手道:「華榮兄過獎了,你在書法方面的造詣很高,已經登堂入室了,在這方面,我還是門外漢,要向你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