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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眾人見狀,面面相覷,那個歲數大些的警察,趕忙倒了酒,向年輕人努努嘴,輕聲道:「小六,別總順嘴跑火車,吳隊生氣了,還不快敬酒賠罪?」

    年輕人忙舉起酒杯,誕著臉笑道:「吳隊,我只是隨口說句玩笑話,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小六一般見識。」

    吳隊哼了一聲,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板著臉孔道:「小六,就你那兩把刷子,就算肯過去,『瘋子』還未必會收呢,人家手底下的,可都是些亡命之徒。」

    「是啊,那些傢伙狠著呢!」年輕人也笑笑,仰脖把酒喝下,深深地瞥了吳隊一眼,又坐了下去,擺手道:「晚上有任務,我就不多喝了,你們隨意吧。」

    眾人圍在桌邊,說說笑笑,氣氛變得輕鬆起來,酒足飯飽後,才醉醺醺地出了包間,在門口握了手,各自打車離去。

    小六坐上銀白色的麵包車,卻沒有回賓館,而是在路上兜了個圈子,又向西邊開去,二十分鐘後,拐進一個偏僻的小區,把車子停在樓下,摸起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後,小聲道:「巧雲,你睡了嗎?」

    「還沒呢,六子哥,你幾點回來?」那個叫巧雲的女孩,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不高,生得小巧玲瓏,她身上裹著浴巾,打電話時,還在翻著一本書。

    小六皺起眉頭,沉吟半晌,才拿手拍了下大腿,像是下定了決心,語氣凝重地道:「巧雲,六子哥問你一句,還想要報仇嗎?」

    女孩聽了,忙把書丟掉,霍地坐起,急聲道:「咋不想呢,做夢都想,六子哥,你不是讓我一直忍耐,等待機會嗎?」

    小六點點頭,輕聲道:「現在,機會是有了,雖然有點冒險,可要想和那些人斗,不冒風險是不行的。」

    女孩忙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拉開厚厚的窗簾,探頭向下望去,悄聲道:「六子哥,你放心,只要能給爸爸媽媽和弟弟報仇,我什麼風險都能冒,就算丟了性命也沒關係,真的,我就想拿自己的命,換瘋子他們那些人的命。」

    小六嘆了口氣,點頭道:「那好吧,帶著材料下來,能不能報仇,就看今晚的運氣了。」

    女孩大喜過望,忙掛斷電話,換了身衣服,又從床下拉出皮箱,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抱在懷裡,急匆匆地來到門口,換了皮涼鞋,就推門跑了出去。

    坐進麵包車,女孩看了年輕人一眼,紅著眼圈道:「六子哥,這次有幾分把握?」

    小六重新發動車子,將麵包車駛出小區,搖頭道:「不太清楚,賭一次吧,如果連這位新來的市委書記都沒法解決,你就死了那份心,帶著材料躲得遠遠的,不要留在濱海了,什麼時候那伙人栽了,再回來翻案,錢都給你準備好了。」

    女孩卻咬了粉唇,默默地流淚,半晌,才輕聲道:「六子哥,我不要錢,也不想離開濱海,只要還剩一口氣,就要和那些人斗下去,你要是怕了,我就搬出去住,絕不會拖累你的。」

    「說什麼呢!」小六笑笑,用手摸了下女孩的秀髮,又嘆了口氣,淡淡地道:「是有點怕,我倒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

    第4章 微服私訪(四)

    凌晨時分,王思宇躺在被窩裡,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忽地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那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極為清晰,他忙打開壁燈,翻身坐起,輕聲道:「誰?」

    外面沒有聲音,敲門聲卻停了下來,王思宇拉開被子,悄悄下了地,走到門口,把房門輕輕打開,探頭向外望去,卻見一個手捧牛皮紙袋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面前。

    女孩生得很白淨,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吊帶裙,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覺得有些發冷,她倚在門邊,身子一直在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如紙,王思宇皺起眉頭,輕聲道:「你好,有事嗎?」

    女孩看了王思宇一眼,見他這樣年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撲通』一聲跪下,把牛皮紙袋高高舉起,痛哭流涕地道:「您是新來的市委王書記吧?我是來喊冤的!」

    「喊冤?」王思宇心裡『咯噔』一下,忙彎腰去扶女孩,輕聲道:「小姑娘,快起來,有話儘管講,這是做什麼?」

    女孩卻極為倔強,跪著不肯起來,卻又伸出雙手,抱住王思宇的大腿,連連磕頭,哭著道:「王書記,除非您答應幫我家人伸冤,否則,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了。」

    王思宇忙閃到一邊,硬是把她扶了起來,輕聲安慰道:「小姑娘,不要哭,先進屋裡坐會兒,把事情講清楚,只要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此時,隔壁的房門也被推開,白燕妮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見了眼前的景象,也有些吃驚,忙走過來,幫著他將女孩扶到屋內,讓到沙發上,抽出紙巾,幫女孩擦著淚痕,柔聲勸道:「小姑娘,你不要哭喲,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講出來,王書記是難得的好官,一定會幫你做主的。」

    女孩點點頭,把牛皮紙袋遞過去,又哽咽著哭訴起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講了一遍,原來,這女孩名叫羅巧雲,今年十八歲,已經來濱海四年了。

    羅巧雲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以前靠做藥材生意,賺了些錢,因為感到當地生意越來越難做,打算到其他地方發展,幾經輾轉,就來到南粵省,尋找投資項目。

    經過一番考察,羅巧雲的父親看中了濱海市砂礦開採生意,認為這是一個極好的項目,只要經營得當,肯定能賺到大錢。

    拿定主意後,羅父和老婆商量以後,就一咬牙,變賣房產,拿出畢生的積蓄,又向親戚朋友借了些錢,以六百餘萬元的高價,收購了當地一家砂礦場。

    事實證明,羅父還是極有商業頭腦的,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砂礦場的生意日漸紅火,遠近知名,只用了兩年半的時間,不僅償還了債務,還賺到上百萬,他繼續投資,添置了新的設備,準備擴大生產規模。

    沒想到的是,正當生意蒸蒸日上時,卻引來別人的眼紅,砂礦場的生意,被當地一個綽號叫『瘋子』的人盯上了,一天下午,那人帶著幾個馬仔找上門來,軟硬兼施,非逼著羅巧雲的父親,以半價出售砂礦場。

    羅父自然是不肯的,當即嚴詞拒絕,攝於對方的威勢,羅父表示,願意每年出二十萬元的茶水費,請『瘋子』等人高抬貴手,不要再打砂礦廠的主意。

    『瘋子』卻是不肯,執意要求收購,談崩之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話:「羅老闆,你是外地人,應該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這個砂礦場我是要定了的,你要是不肯賣,就別想正常營業。」

    次日上午,『瘋子』就派手下馬仔,到砂場搗亂,他們都穿著白色背心,頭戴安全帽,手持鋼管,衝到砂礦場裡面,見人就打,一連砸了三天,隨後,又用推土機堵在砂礦場的大門外,不讓車輛通行,用這種辦法,來逼羅老闆就範。

    羅老闆多次報警,可警察下來轉了一圈,就又離開,根本不給解決問題,他也是走南闖北的人,雖然知道『瘋子』在當地極有勢力,卻不肯吃下啞巴虧,更咽不下這口惡氣,一怒之下,到外地雇了兩車地痞,約了時間,與『瘋子』一伙人火拼。

    就在一個周末的下午,兩伙人拉開陣勢,在砂場裡面展開了一場拼鬥,羅老闆雇來的人多,『瘋子』一夥敢玩命,雙方這一仗打下來,竟然拼了個兩敗俱傷,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地上就掉了五條胳膊,險些鬧出人命。

    自那以後,兩邊就結了大仇,『瘋子』托人捎話給羅老闆:「砂礦場爺不要了,爺要的是羅家四口人的命,要是不怕死,就留下來繼續干,大家死磕到底!」

    羅老闆雖然不信邪,卻也不敢大意,就花高價錢,雇了幾個身手敏捷的保鏢,每日形影不離,保護全家人的安全,他也加了小心,平時深居簡出,極少出門應酬。

    然而,有些事情,是防不勝防的,幾個月後,在周末外出郊遊的路上,一家人乘坐的轎車,被對面斜衝過來的一輛工程車輛,撞得稀爛,羅巧雲的父母,連同弟弟,三口人全都死於非命。

    羅巧雲當時在省城讀書,躲過一劫,她年紀雖小,對家裡發生的事情,卻都已經清楚,況且,父親之前就留下過遺書,只說若有意外,必然是『瘋子』所為。

    因此,羅巧雲堅信,這場車禍,絕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精心策劃的蓄意謀殺,幕後主謀,就是那個「瘋子」。

    然而,任憑她如何不服,卻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官方出具的判定結果就是交通肇事,那個駕駛員,因為酒後駕駛,被判入獄八年,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人撈了出來,離開了濱海市,現在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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