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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放心吧,我曉得的。」張倩影拂了拂額角的髮絲,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悄聲道:「小宇,雅莉來電話了,她和趙帆幾經輾轉,去紐西蘭安家了,把照片還傳了過來,看起來蠻幸福的。」

    王思宇點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他們也算曆經磨難了,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希望有個好結局吧。」

    四十分鐘後,車子駛進於家大院,把行李箱拿進屋子裡,休息了幾分鐘,王思宇到各屋裡轉了一圈,便進了書房,坐在沙發上,望著雙眼布滿血絲的於春雷,關切地道:「春雷書記,你的氣色很不好,要注意休息。」

    於春雷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簽字筆,喝了口茶水,就凝視著王思宇,沉聲道:「老人家走得很安詳,沒有留下半句話,不過,之前有交代,他給你留了任務,難度很大,希望你能盡力完成。」

    「什麼任務?」王思宇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為於春雷續上茶水,又回到沙發邊,正襟危坐,表情變得異常嚴肅。

    於春雷嘆了口氣,輕聲道:「老爺子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有兩個,一是腐敗問題在他們任上沒有解決好,反而加速擴散;第二個就是貧富差距日益增大,民生問題欠債太多。這兩個難題,估計最快,也要用幾十年的時間來完成,他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徹底解決,替他還下這兩筆債。」

    王思宇鼻子一酸,險些落淚,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緒,語氣平穩地道:「春雷書記,請放心,首長的囑託,我會放在心裡。」

    於春雷嘴角含笑,摸著皮椅扶手,輕聲道:「和方如鏡見過面了,他建議你去華中,不過,我反覆思考,還是南粵適合些,那裡地理位置又特殊,是改革開放的橋頭堡,實驗基地,經營好了,是一筆難得的財富,如果可能,從那裡起跳,最適合不過了。」

    王思宇默默地點頭,嘆息道:「只是覺得有些可惜,渭北的棋沒有走好,搞不好,要前功盡棄了。」

    於春雷擺擺手,皺眉道:「沒那麼嚴重,交給梓新他們去做吧,你以前只喜歡單打獨鬥,那樣不成,再上一個台階,就要組建核心班底了,否則,別說外人,即便是派系內部,也會有人不服。」

    王思宇笑笑,點頭道:「知道了,春雷書記。」

    兩人又聊了一會,於春雷看看表,就輕聲道:「回去休息吧,要倒時差,很辛苦的,明天上午就要開追悼會了,這是你第一次在中央領導面前亮相,要精神著點,給他們留下好印象。」

    「好的,春雷書記,你也早點休息。」王思宇站了起來,深深地望了於春雷一眼,便轉身走了出去,或許是腳步聲太大,驚動了前方樹下的八哥,那八哥便撲騰著膀子,在籠子裡跳來跳去,大聲喊了起來:「首長好,首長好……」

    第144章 女媧補天

    早晨六點多鐘,於家人就已經起床,在飯廳用過早餐,來到院子裡集合,先由財叔講話,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接下來,內勤人員為每位家屬的胸前戴上白色的小花,一行人坐進中巴車,在警車的護衛下,駛出大院,前往八寶山革命公墓。

    王思宇今天的著裝,是經過悉心準備的,不但襯衫洗得漿白,就連西服也是半舊的,袖口處磨得有些發光,但熨燙得很是平整,坐進車子,他就又拿出一份文稿,耐心地看了起來,裡面是一些問答題目,有中央領導可能提及的問題,以及回答的範例。

    上午八點五十分,公墓入口處,已是人山人海,數萬名群眾聚集在道路兩旁,排成幾百米的長龍,工作人員手拉著手,維持秩序,這裡在二十分鐘前,就已經戒嚴,禁止普通公眾入內,禮堂外面,停靠著各式車輛,其中最為顯眼的,是一輛黑色德國特製奧迪A842,車牌是甲A02156。

    這個車牌有很多解讀,被外界普遍接受的是,0代表領土完整,21為邁進二十一世紀,56則代表五十六個民族一條心,最近十幾年間,該車便一直作為中央一號首長的座駕,也因在閱兵儀式上亮相,為普通民眾所熟悉。

    國人對於某些數字,還是極為敏感的,譬如,近年的九常委配置中,最突出的就是四巨頭加上儲君,正好合了九五至尊的說法,但中央對此,還是極為忌諱的,有時,甚至在常委排名上做些微調,以免此說法盛行於世。

    十分鐘後,追悼會正式開始,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禮堂里,莊嚴肅穆,靈堂正中,掛著於老遺像,周圍擺滿花圈輓聯,於老的遺體,安臥在鮮花翠柏叢中,身上覆蓋了鮮艷的黨旗,一臉安詳。

    隨著哀樂聲響起,幾位黨和國家的領導人排成一列,緩步走進禮堂正廳,依次向於老遺體三鞠躬,隨後,自右向左繞上一圈,來到家屬身邊慰問,由於二號首長有國事訪問活動,此時仍在斯洛維尼亞,因此,並沒有參加遺體告別儀式。

    見一號首長緩步走了過來,京城市委書記於春雷不敢怠慢,忙迎上幾步,在中央辦公廳趙副主任的身邊停下,探出半個身位,待一號首長伸出右手後,伸出雙手握住,輕聲道:「總書記,辛苦了。」

    一號首長嘆了口氣,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嘴唇微動,動情地道:「春雷同志,於老離開了我們,他的逝世,使黨和國家蒙受了不可估量的損失,但他為之奮鬥的事業和精神是永存的,我們應該化悲痛為力量,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於春雷輕輕點頭,悲戚地道:「總書記,老人家在辭世之前,還在念叨,他對以您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所取得的偉大成就,感到萬分高興,也堅信,我們的黨和國家,會在不遠的將來,取得更輝煌的勝利。」

    一號首長很是滿意,輕聲道:「春雷同志,最近身體怎麼樣,能頂得住嗎?需不需要療養一段時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千萬不能馬虎。」

    於春雷擺擺手,輕聲道:「感謝總書記的關心,身體沒有大礙,最近一年多的時間裡,都沒有犯過,去醫院檢查,大夫也說基本痊癒了。」

    「那就好,節哀順變。」一號首長點點頭,又緩緩邁步,走到邵銀芳身邊,握了手,在趙副主任的介紹下,依次走了下去,輕聲道:「你好,你好……」

    來到王思宇身邊,趙副主任特意停下腳步,低聲介紹道:「總書記,這位是王思宇同志,在家裡排行老四,在洛水市工作,現任市委副書記,於老生前,非常欣賞他,對他寄予了很大厚望。」

    一號首長轉過身子,上下打量著王思宇,伸出右手,微笑道:「這樣年輕,還能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很不錯。」

    王思宇忙握了手,按照事先準備好的台詞,不徐不疾地道:「總書記,您在視察西柏坡時,特意強調,人們的生活雖然富裕了,可艱苦樸素,節約勤儉的優良傳統不能丟,我們這些黨員幹部,都應該記在心上,身體力行。」

    一號首長本已探出右腳,向前邁出小半步,聽了這話,就又收了回來,雙手抱在小腹上,笑眯眯地道:「那可是三年前的講話稿了,你還記得?」

    「記得,總書記的講話精神,應該深刻領會,認真貫徹。」王思宇腰杆拔得筆直,心裡卻有些發虛,唯恐總書記臨時起意,再提起別的發言稿子,測試一番,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趙副主任向前一步,適時地湊了過來,用手指著王思宇,輕聲道:「總書記,上次去探望於老,老人家提起,他對這個孫子是最滿意的,王思宇同志一貫注重節儉,上大學時,還親手fèng補襪子,參加工作後,省吃儉用,卻把工資積攢下來,資助貧困學生和特困群眾。」

    一號首長也感慨起來,頷首道:「到底是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對後輩的教育非常嚴格,值得全黨同志學習,要是我們的黨員幹部,都能這樣節儉,工作也就好干多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抬起頭,用堅定的語氣道:「總書記,補襪子容易,補民心難。」

    話音剛落,趙副主任的臉『唰』地一下白了,一隻手抬起來,卻不知放在哪裡才好,就懸在那裡,表情尷尬,暗叫糟糕,這位小少爺怎麼脫稿了,冷不丁就放出一炮,這下麻煩了,搞不好,要捅大簍子。

    他在中辦工作了大半輩子,還是首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倒不知該怎麼圓話,就拿眼睛去找京城市委書記於春雷,希望他能出來說話。

    於春雷也是極為吃驚,臉上露出詫異之色,連連向王思宇使眼色,王思宇卻視而不見,反而挺直了胸膛,面帶微笑,坦然面對一號首長的審視。

    在十幾秒鐘的沉默後,一號首長微微皺眉,輕聲道:「是要有憂患意識,不能精神懈怠,更不能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王思宇同志,好好干,要對得起於老的殷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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