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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可見那邊已經皺了眉頭,點了一顆煙,不再吭聲,他也為難起來,只能抱著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態度,誠懇地道:「這樣吧,佑宇兄,過段時間,正巧有幹部調整,先安排幾個吧,當然了,還要新書記點頭。」
王思宇不喜歡擠牙膏,也懶得玩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撣了撣菸灰,委婉地回絕道:「再說吧,要是沒有合適的位置,也別勉強,過些日子,我再和啟明兄商量下,那些幹部裡面,有幾個傢伙思想有點左,要是實在糾正不過來,就給他送去,他肯定喜歡。」
唐衛國莞爾,拿手指了指王思宇,笑著道:「佑宇兄,你啊,別太心急了,目光放得長遠些,我們能合作好,當初砸掉的盤子,連本帶利都會還回來。」
王思宇哂然一笑,擺手道:「衛國兄,這和心態眼光沒關係,主要是個信任的問題,我若是想砸盤子,也用不了這麼多人,自己動手就夠了。」
唐衛國皺起眉頭,被噎得不輕,卻無話好說,若是在以前,他是不肯相信的,可現在這種情況下,形勢比人急,王思宇若是鐵了心拆台,還真能靠著一己之力,把洛水官場攪成一鍋粥,到時幾方勢力趁機下手,說不定就能把唐系在洛水的根基拔掉,那時損失可就大了。
正沉吟間,魚漂動了起來,他趕忙提起魚竿,浪花翻滾間,一條沉甸甸的鲶魚撲騰著浮出水面,過了秤之後,也有三斤多重。
兩人只是寥寥幾句,就已經摸清了對方的意圖,剩下的時間,就是思索對策了,此時,便不再糾纏下去,而是很隨意地聊了起來。
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響起,王思宇掏出手機,看了下號碼,走到旁邊,接通後,小聲地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招招手,叫過女服務員,笑著道:「再加把椅子,還有客人要來。」
唐衛國微微皺眉,坐起身子,好奇地道:「佑宇兄,哪個要過來。」
王思宇眯了眼睛,倒在躺椅上,擺手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唐衛國恍然大悟,暗自嘆了口氣,喃喃道:「這個啟明兄,倒會挑時候!」
兩人相視一笑,便躺在椅子上,不再吭聲,各自想著心事。
此時,王思宇的心態最是輕鬆,正如同沙家浜中,阿慶嫂唱的:「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人一走,茶就涼,有什麼周詳不周詳……」
第49章 夜未央
約莫二十幾分鐘以後,陳啟明就趕了過來,見了兩人後,先走到唐衛國面前,背過雙手,微微皺眉,不咸不淡地道:「三兒,你不是頭疼,不想出來了嗎?」
唐衛國恍若未聞,只是淡淡一笑,就轉過身子,回到躺椅邊坐下,把釣竿提了起來,換了魚餌,重新甩了出去,洗了手,輕描淡寫地道:「沒錯,啟明兄,每次見到你,都頭疼得厲害。」
陳啟明也不生氣,把外套脫下,丟給旁邊的女服務員,倒在中間的躺椅上,雙手抱著頭,看著涼亭上面探出的飛檐,淡淡地道:「釣魚有什麼意思,都是老年人喜歡的活動,還是打獵好。」
王思宇怕冷了場,也在旁邊附和道:「打獵也不錯,以前在華西,我是打到過野豬王的,獠牙都做成了刀柄,非常漂亮。」
陳啟明側過身子,摸起小茶壺,徑直向嘴裡倒了茶水,饒有興致地望著他,追問道:「華西的老林子多,是有不少野生動物,佑宇兄,多大的豬王?」
王思宇微微一笑,側過身子,輕聲道:「四百多斤,這樣的大豬,在華西都很少見的,當時獵狗都被追得發瘋地跑,差點出了危險……」
「不錯,你的槍法還真不賴,要是換了我,倒下去的肯定是那個武裝部長!」陳啟明端著茶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聽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插話道。
王思宇嘆了口氣,眯了眼睛,緩緩地道:「沒錯,兩聲槍響,連豬帶人都倒下了,當時嚇得心裡突突直跳,冷汗都出來了,以為闖大禍了。」
「真是刺激!」陳啟明一拍大腿,也跟著豪慡地笑了起來。
兩人這邊聊得熱鬧,唐衛國很少插話,只是對著水果用功,沒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就丟了許多桔子皮。
半個小時後,見日頭已經落了山,江面上起了風,吹得眾人衣袂飄飄,王思宇站了起來,收掉魚竿,笑著道:「走吧,外面有點涼了,咱們進裡面談。」
唐衛國擺擺手,聲音淡漠地道:「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陳啟明微微皺眉,嘆了口氣,在涼亭里踱著步子,輕聲道:「衛國,你是誤會了,那些媒體記者,可不是我找來的,那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我根本不屑去做。」
唐衛國轉過身子,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唇邊帶出一絲冷笑,淡淡地道:「啟明兄,誤會的是你,你們兩個有事要談,我就不便打擾了。」
陳啟明擺擺手,停下腳步,從女服務員手裡接過外套,披在身上,走到唐衛國的身邊,伸手拍著他的後背,豪慡地道:「走吧,三兒,『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兩個要想對付你,倒也不用偷著瞞著。」
王思宇也信步走過來,含笑道:「衛國兄,不要掃興,一會陳部長爛醉如泥,還要你幫忙扛回去。」
「好吧。」唐衛國見推辭不過,也展顏一笑,三人說說笑笑地出了月亮門,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到了五樓的貴賓間,坐在餐桌邊,點了酒菜,邊喝邊聊,氣氛倒也融洽。
半個小時後,陳啟明收起笑容,臉上變得嚴肅起來,端起杯子,沉吟道:「衛國、佑宇老弟,現在的渭北,越來越有意思了,賭桌上的人越來越多,只怕搞到最後,咱們三人中,有人要輸得精光,狼狽離開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也端起酒杯,三人碰了杯子,均是一飲而盡,他把杯子放下,摸起筷子,夾了生魚片,蘸了調料,丟進嘴裡,望著身側的兩人,打趣道:「啟明兄形容的貼切,我是窮鬼一個,手裡沒有籌碼,可不敢下注,只在旁邊看看熱鬧就好。」
唐衛國擺擺手,斜眼望了陳啟明,嘴角微翹,意味深長地道:「別說的那麼慘,佑宇兄,你完全可以跟他們合夥,來宰我這頭肥羊。」
王思宇微愕,與陳啟明對視一眼,不禁莞爾一笑。
陳啟明夾了蟹肉,送到口中,放下筷子,淡淡地道:「三兒,梁書記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胳膊拗不過大腿,你心中應該有數,別硬扛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想當說客?」唐衛國把玩著酒杯,似笑非笑地望著陳啟明。
陳啟明擺擺手,抱了雙肩,輕描淡寫地道:「三兒,這是善意的提醒,畢竟,咱們小時候都是在一個大院裡長大的,有這個情份在。」
唐衛國沉吟不語,盯著他看了半天,才端起杯子,淡淡地道:「這麼說,我倒不用擔心了,你啟明兄既然重情義,落井下石的事情,應該不會做,也不屑去做,對吧?」
陳啟明慡朗地笑了起來,半晌,摸起紙巾,擦了嘴角,嘆息道:「三兒,那是兩回事,除非你同意先前的提議,否則,該撿的便宜,也還是要撿的!」
「那就不用再說了,今夜只談風月,免得壞了心情。」唐衛國面色微醺,把玩著杯子,一飲而盡,那張白淨的臉上,已經泛出幾分紅暈。
坐在桌邊,王思宇也在皺眉思索著,顯然,陳啟明的判斷是最準確的,三人中,註定有人會輸得一塌糊塗,黯然離場,不過,賭局既然已經開始,也就沒那麼容易抽身了。
作為派系的新銳領軍人物,外人眼中風光無限的政壇新星,他們肩上的壓力卻鮮有人知,從某種意義上講,三人都是輸不起的。
開車返回別墅,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屋子裡面沒有人,廖景卿母女想必已經睡下了,王思宇像往常一樣,去浴室洗了澡,隨後裹著浴巾走出來,推開書房的門,拉了椅子坐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經濟方面的專業書籍,神情專注地翻看起來,並抽出一管簽字筆,不時在上面寫寫畫畫,做著讀書筆記。
半晌,他把書籍放下,點了一顆煙,摸起前方的檯曆,在上面的『正』字旁邊又添了一橫,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皺眉吸了口煙,嘴裡吐出淡淡的煙霧。
經過最初幾天的瘋狂之後,廖景卿擔心他傷了身體,更怕他陷在溫柔鄉里不能自拔,沒了進取心,因此,就立下規矩,那種不正經的事情,每半個月才能有一次,其他時間,都不許碰她。
為了保證方案的順利進行,這些日子,廖景卿都陪著瑤瑤一起睡,把王思宇冷落到一旁,眼巴巴地瞅著檯曆,還有兩個『正』字未曾完成,王思宇不禁有些泄氣,抽了一顆煙後,把菸蒂熄滅,丟在菸灰缸里,輕輕嘆了口氣,捧起一本《權力與繁榮》,認真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