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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王思宇笑了笑,從茶几上摸了煙盒,熟練地彈出一根煙來,點著後吸了一口,皺眉道:「琳琳,鮑書記調回省城了。」

    程琳輕輕點頭,有些惆悵地道:「知道了,昨晚上就得到了消息,還要恭喜你,王書記,又高升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柔聲道:「你耳朵倒長,人在國外,什麼事情都知道了。」

    程琳咬了白嫩的手指,怔怔地發呆,半晌,才有些傷感地道:「叔叔,看到了那個充氣娃娃,我感到就看到了自己,在你的眼裡,我也許只是發洩慾望的工具吧?」

    王思宇愣住了,連連搖頭道:「琳琳,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在一起可以做很多快樂的事情,哪裡是充氣娃娃可比的。」

    程琳咯咯地笑了起來,隨即輕聲嘆息道:「知道嗎,我最敬佩的就是曉芬阿姨,她和公公相戀了半輩子,兩人卻始終保持著純潔的關係,她也沒有結婚生子,那種付出,真是偉大。」

    王思宇默默地點頭,撣了撣菸灰,微笑道:「不只是偉大,還有些殘忍了。」

    程琳咬著豐潤的粉唇,悄聲道:「叔叔,我們之間能不能保持那種純潔的,超友誼的感情?」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吐著煙圈道:「琳琳,現在說那個,太晚了吧?」

    程琳歪著腦袋,笑嘻嘻地道:「不晚,叔叔,只要你肯答應,我們就一定能做到?」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來,無奈地道:「好吧,我答應。」

    程琳抿嘴一笑,悄聲道:「好啦,要去上課了,記得有時間把照片傳回來,OK?」

    「NO!」王思宇把頭搖成撥浪鼓,聽著程琳咯咯笑著掛斷電話,他嘆了口氣,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皺眉望著窗外的夜景,總覺得魂不守舍,似乎有什麼糟糕的事情要發生。

    「或許,是想得太多了吧。」王思宇喃喃地道,把手中的菸頭掐滅,丟到菸灰缸里,回到臥室,拉了被子躺下,失神地望著棚頂的水晶吊燈,再次陷入沉思之中,翻來覆去地折騰了許久,王思宇終於睡了過去。

    凌晨時分,王思宇睡得正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驀然坐起,伸手打開壁燈,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突地狂跳不已,身上也流了許多虛汗。

    他望著在床頭柜上急速轉動,響個不停的手機,伸手摸了過來,看了下號碼,趕忙接通,忐忑不安地道:「小影,怎麼了?」

    手機中傳出張倩影帶著哭腔的聲音:「小宇,小宇,出事了,剛剛得到消息,佑民帶團在歐洲進行商務考察,飛機失事,他走了……」

    「吧嗒!」手機從掌中脫落,掉在床下,電池摔得飛出幾米遠,王思宇呆若木雞,怔怔地望著牆角的手機電池,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87章 紅木盒子

    三天後,王思宇回到京城,參加了於佑民的葬禮。八寶山公墓,廟後西側擺滿花圈的靈堂里,穿著黑色服裝的親屬友們默立在靈堂前,在哀樂聲中,向陳列在香案上的骨灰盒鞠躬致敬,於佑民死狀極為悽慘,即便是國內最好的化妝師,也無法為其復原,只能先行火化。

    財叔從人群中走出,顫巍巍地來到靈堂前面,手持祭文,念著悲痛的悼詞,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只讀到一半,就已經斷斷續續,泣不成聲,人群中傳出一陣悲慟的哭聲,許多人臉上都已經沾滿淚痕,沉浸在失去親人的巨大痛苦之中。

    胡可兒花容憔悴,髮髻微亂,頭上戴著一朵白色的小花,手裡捧著於佑民的遺像,站在前排居中的位置,那張美麗的臉龐,因為過度的悲傷,已經白得如紙一樣,全無血色,身子更像是風中的蝴蝶,微微發抖,在財叔哽咽的聲音中,她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早已哭成淚人的邵銀芳也撲倒在地,抱著手腳冰冷的胡可兒,撕心裂肺地哭嚎起來,現場原本陰鬱淒涼的氣氛,變得更加慘慘淒淒,此時此刻,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潸然淚下。

    張倩影把頭埋在王思宇的懷裡,默默地流淚,半晌,才紅著眼睛走過去,和陳洛華、於家小妹一起將地上的兩人扶起來,幾個女人走到靈堂的角落裡,相擁而泣。

    於佑軒擦了眼淚,走到父親身邊,有些擔心地道:「爸,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和財叔,會把葬禮安排好的。」

    於春雷擺了擺手,啞著嗓子道:「不用擔心,讓我再陪陪老三吧。」

    「好的,爸,您身體不好,要記得節哀啊。」於佑軒悲痛地點點頭,淚水撲簌而下,作為於家長子,他當然意識得到,於佑民的突然離去,意味著什麼,也非常清楚,這場災難的降臨,對父親的打擊有多大,白髮人送黑髮人,永遠是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於春雷注視著兒子的遺像,心如刀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兩行熱淚奔涌而出,半晌,他才嘆了口氣,摸出紙巾,擦去淚痕,側過身子,沉聲道:「佑軒,結束以後,千萬要注意,不能讓爺爺得到半點消息,他年紀大了,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放心吧,爸,都安排好了。」於佑軒點點頭,扶著於春雷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遞過一瓶礦泉水,隨後走到靈堂右側,和財叔商量了一會,兩人來到靈堂門口,強忍悲痛,迎接陸續前來弔唁的客人,儘管葬禮辦得極為低調,但還是有很多客人無法拒絕,只能分批次接待。

    受不了靈堂里的氣氛,王思宇轉身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石階上,抬頭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暗自嘆了口氣,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直到現在,他仍然有些難以置信,於家長輩最器重的老三,那個寄託著家族全部希望的年輕人,竟然就這樣去了。

    生命的脆弱,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無論他是官員還是尋常百姓,無論是家財萬貫,還是一貧如洗,都可能會因為一場意外,而在瞬間消失,從此與親友們陰陽兩隔,再也不會有那樣鮮活的音容笑貌。

    點了一根煙,佇立良久,想起和於佑民的幾次接觸,那個儒雅穩重的年輕面孔,依然在王思宇的腦海中晃動,揮之不去,他雖然與於家子弟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此時卻也陷入一種悲痛之中,更加對死亡產生了一絲敬畏,開始思索生的意義。

    茫然若失中,身後忽然傳來嘈雜凌亂的聲音,王思宇驀然一驚,轉頭望去,卻見於春雷面色慘白,右手撫胸,被於佑江等人扶了出來,他忙沖了過去,和其他人一起,慌忙把於春雷攙到小車裡,財叔陪著於春雷夫婦駛往醫院。

    而靈堂里,胡可兒悲傷過度,身子也極為虛弱,幾度昏厥,眾人商量了一番,決定由張倩影直接送她回家,四十分鐘後,張倩影打來電話,這些天她要陪著這位姐妹,照顧好胡可兒的寢食起居,不能回於家大院,讓王思宇照顧好自己,若是覺得家裡氣氛過於壓抑,就去青璇那邊住。

    王思宇點點頭,掛斷了電話,和其他人一起,在靈堂前忙碌到下午,把所有儀式完成,才駕車離開,在半路上,得到消息,經過精心護理,於春雷現在已無大礙,只是要在醫院裡休養兩天。

    返回於家大院,進了西廂房,王思宇換了乾淨衣服,到了於老的房間外面,隔著門玻璃,望著老人酣睡的面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老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他最疼愛的孫兒竟然會先他而去,這樣的打擊,肯定無法承受,但是,究竟能瞞得了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為了不讓於老得知於佑民的死訊,出現意外,於家人謝絕了親朋好友到家裡探望的請求,但這種巨大的悲痛,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得住的,萬一被老人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回到房間,感到頭痛欲裂,王思宇和衣躺在床上,想起那晚詭異可怖的夢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惴惴不安,心裡像塞了一塊鉛,沉甸甸的,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冥冥之中,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讓他感受到了災難發生時的痛苦,也感受到了於佑民在去世前的惶恐,掙扎,與最後的絕望,那是極為痛苦的體驗。

    儘管在周媛的房間,他舒緩了緊張的神經,可沒有想到,夢中的情景居然真實再現,居然連出事的時間都是分秒不差,這樣靈異的事件,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也沒有辦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而且,王思宇意識到,於佑民的去世,將會帶來一系列的變化,最明顯的,是自己肩上的擔子變得更重了,或許,有一天,這個家族的政治利益要靠自己來維持,但實際上,無論從心理上,還是其他方面,他都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

    感到心煩意亂,王思宇躺在床上,翻了會閒書,就眯著眼睛睡了一覺,直到陳洛華敲門叫醒,才發現已經到了用餐時間,推門出去,發現外面已經漆黑一片,而進了餐廳,於家人各個愁雲緊鎖,再沒了往日的熱鬧氣氛,大家悶頭吃了飯,就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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