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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王思宇心裡一沉,沒想到焦南亭會提及此事,要是他開口說情,這個面子就不好駁回了,想到這裡,王思宇摸起紙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地道:「是有這回事,那傢伙是混黑道的,成天帶著一群小弟到我姐姐家的店面里去搗亂,昨兒恰巧被我撞見,一怒之下,把他收拾了,聽說那人身上還有人命案子,可能要重判。」

    焦南亭摸起杯子,嘆息道:「上午我把振聲給教訓了一通,孟省長對他管教還是很嚴的,只可惜這位公子哥不上進,總跟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那些人打著他的旗號,在下面幹了不少壞事,剛才和孟省長商量了,不能讓他再在國內了,乾脆送到英國讀書去吧,在異國他鄉,隨便他折騰。」

    王思宇見他這樣說,就放下心來,笑著道:「也好,免得到處捅簍子,為孟省長造成一些不良影響。」

    焦南亭點點頭,苦笑道:「要不是汪大姐捨不得孩子,前幾年就送出去了,他們那個『四大公子』,在省城裡的名聲一向不好。」

    王思宇添了酒,又和焦南亭碰了杯,笑著道:「焦兄,最近閔江市的動靜可不小,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焦南亭微微一笑,把酒杯放下,倒了酒,淡淡地道:「主事的不鬧事,鬧事的多半不主事,閔江那邊要是有什麼風吹糙動,肯定是李晨在搞鬼。」

    王思宇哈哈一笑,點頭道:「焦兄目光如炬,一猜就中。」

    焦南亭有些得意地笑笑,輕聲道:「他這人很聰明,在和時間賽跑。」

    王思宇微微一怔,皺眉道:「怎麼說?」

    焦南亭夾了口菜,輕描淡寫地道:「據說華波書記的身體不大好,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了,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各方面都要給些照顧,一旦他走了,情況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不是還有盧省長嗎?」

    焦南亭擺了擺手,搖頭道:「盧省長現在的狀況很不妙,在省府這邊有邊緣化的趨勢,這才抱了黃副書記的大腿,跟著人家的鼓點唱戲,他自身尚且自顧不暇,哪能顧得上李晨,他們之間,說白了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擺弄著打火機,含蓄地道:「焦兄,其實李晨的能力還是有的,只是喜歡搞些邪門歪道的東西,心思沒有放在工作上,這樣的人要是得了勢,對閔江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焦南亭舉起杯子,和王思宇輕輕碰了下,喝了一大口後,夾了塊鴨肉丟到嘴裡,笑著道:「老弟,你可能不太清楚,他老婆是華波書記的三女兒,叫華蓉蓉,華蓉蓉從小就得了小兒麻痹症,雙腿落下殘疾,家裡人對她特別疼愛。」

    頓了頓,他放下筷子,望著桌上精緻的菜餚,沉吟道:「李晨本來是保姆家的孩子,在上大學時,他就開始瘋狂追求華蓉蓉,幾乎每周都要寫情書,四年下來,兩人終於成了正果,而李晨也謀了個好前程,只可惜,華家人都知道他的心機很深,目的不純,因此,雖然在外面處處維護他,可在家裡,很少有人拿正眼看他。」

    王思宇又想起那張陰鷙的臉孔,默然道:「聽你這樣一說,倒覺得這人有些可憐了。」

    焦南亭笑笑,不以為然地道:「他可憐什麼,靠著一場婚姻,平步青雲,輕易得了一身富貴,這種絕佳的機會,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試探著問道:「焦兄,對於閔江的情況,孟省長是什麼態度?」

    焦南亭摸起筷子,蘸著白酒,在桌子上寫了「靜觀其變」四個字,隨後笑道:「當然了,他們想在閔江玩測試,儘管去玩,只是要有所節制,不能觸碰到底線,否則,就算孟省長不發話,文書記也會出手彈壓。」

    王思宇輕輕點頭,知道這裡的「他們」,並不是指的李晨,而是盧省長和新來的黃副書記,或者暗指省里的其他勢力,由此可見,閔江的政情,表面上看是一二把手之爭,但實際上,也牽涉到了省城大佬間的博弈,李晨只是一枚棋子。

    當然了,這枚不安分的棋子也在伺機而動,希望藉機撈取政治資本,但省城的格局都是幾位大佬在掌握,其中風高水深,即便是盧省長,想必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李晨貿然捲入,無疑是在火中取栗,不見得會有什麼好結果,搞不好,反而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

    見王思宇沉吟不語,焦南亭笑了笑,輕聲道:「怎麼,有想法了?」

    王思宇擺擺手,微笑道:「沒有,步子太快了,會落人口實。」

    焦南亭點點頭,輕聲道:「我也是這意思,你的升遷速度,在華西省內已經是前所未有的了,就算是那些外放的京城太子們,也不過如此了。」

    王思宇微微皺眉,斜眼望去,見焦南亭一臉平靜,並不像是故意在點破什麼,就笑著道:「我也覺得奇怪,最近兩年像坐了火箭似的上升,搞得我自己心裡都有些沒底。」

    焦南亭呵呵一笑,擺手道:「你各方面能力都很強,在單位的口碑也很好,放到下面之後,政績突出,加上是省里重點培養的年輕幹部,這樣的提拔速度,也不足為奇。」

    見他隻字未提孟省長的賞識,王思宇也不便多問,只好點到為止,接下來,兩人很默契地轉移了話題,只談風月,不談政事。

    在包間裡坐了一個多小時,喝了兩瓶五糧液,焦南亭起身接了個電話,就苦笑著道:「老婆大人下了懿旨,速歸!」

    王思宇笑著點點頭,送他到了樓下,目送著焦南亭開車駛遠,就又撥了電話,不到三十分鐘的功夫,督查室一干年輕人就趕了過來,眾人在旁邊的包廂里擺了兩桌,開懷暢飲,極為熱鬧。

    在被眾人圍攻了一輪之後,王思宇見這些傢伙的攻勢很猛,有些招架不住,趕忙找了藉口,溜進洗手間,暫避鋒芒。

    邱兆官尾隨著他走了進去,站在門邊,輕聲道:「老大,昨兒明珠夜總會給人封了,老闆胡泰明也被市局抓了,外面傳言,他好像是得罪大人物了。」

    王思宇方便完,系了腰帶,走到水池邊,噴著酒氣道:「他沒有得罪大人物,倒是得罪我了,小邱,你消息倒是靈通,怎麼,想為他說情?」

    邱兆官笑了笑,搖頭道:「沒有,怎麼會呢,胡泰明仗著有孟公子做後盾,平時囂張慣了,他倒霉,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老大要是沒消氣,咱們把他老婆和女兒請來,單獨陪您喝幾杯,給您消消火。」

    王思宇洗了臉,輕聲道:「小邱,做事不能太絕了,要留一線餘地,他再怎麼混蛋,也不能連累到家人,你小子可不許胡來,聽到沒有?」

    邱兆官點點頭,微笑道:「知道了。」

    王思宇走到門口,皺眉道:「既然跳出來了,就別再掉進去了,黑道上的事情,以後不要碰了,免得以後出了麻煩,我還得違心去撈你。」

    邱兆官微微動容,輕聲道:「好的,老大。」

    王思宇伸手撓頭,總覺得「老大」這個稱呼有些彆扭,卻也極為受用,就叼了一根煙,苦笑著走了出去。

    回到包間,屋子裡的眾人呼啦一下都站了起來,紛紛道:「老大回來了,賀頭,輪到你敬酒了,今兒一定要把老大放倒了」

    包廂外,邱兆官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面色平靜道:「放話出去,國畫院那邊是禁區,不管本地的,還是過路的,敢在那裡踩盤子鬧事的,一律打斷腿!」

    第63章 原形畢露

    為官日久,王思宇總是和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打交道,極少與同齡人一起喝酒放縱,這次機會難得,自然不容錯過,他徹底放下了領導的架子,與一眾馬屁精們打得火熱,酒桌上談笑風生,喝得極為暢快。

    快到九點半鐘的時候,在眾人的圍剿之下,王思宇終於撐不住了,又喝了一杯酒後,就把杯子丟下,軟綿綿地靠在椅子上,身上一陣陣地冒虛汗,餐桌上的菜碟與酒瓶都飛了起來,在半空中飄來盪去,耳邊傳來嘈雜的嗡嗡聲,卻聽不清眾人在說些什麼。

    十幾分鐘後,他被兩個昔日下屬架了起來,如同騰雲駕霧般向外走去,來到門口的時候,王思宇想和大家打個招呼,可未曾料到,剛剛轉過頭去,肚子裡的酒氣再也壓制不住,化成一道筆直的水箭,猛然從嘴裡噴了出去,前來送行的眾人驚得發出一聲喊,立時四散奔逃。

    「不好意思,喝多了。」王思宇抬手抹了下嘴角,無奈地嘟囔一句,就閉上了眼睛,陷入混沌狀態,一直到了車上,他才稍微清醒些,轉身拉了賀焰飛的領口,語無倫次地道:「小賀,你不錯,知道嗎?」

    賀焰飛此時也有些過量了,卻依舊笑道:「知道,都靠了王書記的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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