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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王思宇仔細端詳著他,忽地覺得,這年輕人的五官和鍾嘉群有些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他的心裡陡然一沉,嘆了口氣,走到年輕人身邊,輕聲道:「我就是王思宇,請你放了他。」

    歹徒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王思宇的頭部,與此同時,鬆開了左手,將身前的男生輕輕推開,他敏捷地閃到王思宇的身後,用槍頂住他的後腦,低聲道:「走吧,王縣長,老大在裡面等你。」

    王思宇轉過身子,緩緩地向教學樓走去,剛剛走出幾步,只聽身後傳來一陣尖叫聲,那些學生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喊,叫嚷著向大門外奔去,王思宇停下腳步,向後望了一眼,卻被那年輕人推搡了一下,那人低聲恐嚇道:「快走,別耍花招!」

    王思宇笑了笑,低聲道:「鍾嘉眾,別擔心,既然來了,我是一定要進去的。」

    那年輕人微微一怔,隨即語氣冰冷地道:「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王思宇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地向前走去,壓低聲音道:「我怎麼會認錯人呢,你哥哥做過我的秘書,他現在是北辰鄉的鄉長,我在西山縣期間,你的母親一直和我住在一個大院裡,經常聽她叨咕你,老太太因為想念二兒子,晚上連覺都睡不好,加上有高血壓的毛病,身體很不好。」

    年輕人停下了腳步,用沙啞的聲音低吼道:「姓王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不叫鍾嘉眾,你說的人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老實點,不要白費心機了。」

    王思宇聽得出來,年輕人的聲音有些發顫,情緒似乎很激動,他不理會對方的抗議,繼續低聲道:「你以前在西山打壞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死,你哥哥鍾嘉群賣了房子,你嫂子白燕妮賣了陪嫁的首飾,已經把對方的債務還上了,他們答應不再告下去,你母親一直都在等你回家團聚,你離家出走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不肯和家裡人聯繫呢?」

    年輕人沉默著,跟在王思宇的身後走上了台階,進了教學樓,來到一樓,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年輕人伸出手來,在他身上摸了一番,查看他是否攜帶了武器,王思宇緩緩轉過身來,把手摸向西服口袋,年輕人的反應極快,馬上將手槍指向他的額頭,冷冷地喝道:「別動!再敢動一下,我就開槍打死你!」

    王思宇微微一笑,緩緩從衣兜里摸出手機,遞過去,輕聲道:「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吧,不管怎麼說,你已經回來了。」

    年輕人的目光一滯,死死地盯在王思宇手裡的黑色手機上,嘴角輕輕抽動了半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沉默良久,他才擺了擺手,神色黯然地道:「王縣長,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只是個孤兒,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家裡有什麼親人,你不用再講下去了,我們這種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十惡不赦之徒,在殺了第一個人以後,就再也不把自己當人看了,你要是還想活命,進屋後最好什麼都不要講,按照老大的要求去做,到時候,我會向他求情,給你留條命。」

    王思宇皺了皺眉,把手機放回上衣口袋裡,發現年輕人的右手緩緩放下,槍口指向地面,臉上已經沒有了剛開始時的敵意與戒備,他登時更加確信,此人便是鍾嘉眾,於是嘆了口氣,語氣和緩地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年輕人轉頭望門外瞥了一眼,表情恢復了往昔的淡漠,不假思索地道:「鍾隱。」

    王思宇望了他一眼,輕聲道:「鍾嘉眾的鐘,隱姓埋名的隱?」

    年輕冷漠地點了點頭,低聲道:「隨你怎麼說,我就是叫鍾隱,不是鍾嘉眾。」

    王思宇微微一笑,抬頭向兩側的樓梯望了一眼,見沒有人窺視,忙壓低聲音道:「鍾隱,現在是你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你能戴罪立功,幫我把裡面被挾持的學生營救出來,將另外兩名歹徒繩之於法,我會為你求情,將來在審判的時候,法官會考慮你的重大立功表現,這是你能活命的唯一機會。」

    年輕人哂然一笑,又把黑洞洞的手槍對準王思宇的胸膛,不屑地道:「收起你那一套把戲吧,我們這些人都是在刀尖上舔血過日子,根本不吃你那一套。」

    王思宇有些焦急地道:「鍾隱,你要相信我講的話,我王思宇從來都是說話算數的,只要你這次能夠幡然悔悟,幫助我們解決這次人質危機,我一定能兌現承諾。」

    年輕人搖了搖頭,嘆息道:「王縣長,我們快回去吧,你不要再白費口舌了,我們三人是生死弟兄,要是沒有老大罩著,我都不知死過多少次了,你就算是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會背叛他的,混我們這行的,早晚都要吃槍子,橫豎都是一死,沒什麼可怕的。」

    王思宇見說服不了他,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向樓上走去,整棟大樓里,沉寂無聲,兩人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清脆,幾分鐘後,二人來到了三樓,走到了中間的教室,年輕人敲響了房門,低聲道:「老大,我把人帶回來了,外面的狗子撤乾淨了,沒有留下尾巴。」

    教室的房門被輕輕打開,一個蓄著鬍鬚的臉孔露了出來,那人警惕地向外望了一眼,就閃身讓兩人進來,接著將房門關上,取了王思宇的包,重新坐在角落裡的椅子上,查看了下裡面的證件,就把黑色的皮包丟到一旁,擺弄著手裡的槍,用嘲弄的目光望著王思宇,拉長聲音道:「老大,充英雄的那個縣長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呱唧呱唧。」

    王思宇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靠近窗邊的角落裡,那人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西裝,手裡握著一把手槍,正拿著一塊抹布,輕輕擦拭槍身,王思宇進屋之後,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用低沉的聲音道:「來啦,隨便坐,別客氣。」

    王思宇徑直走到他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轉頭向教室右側的角落望去,見十幾個女生都被桌子圍住,擠成一團,眾人都用惶惑不安的目光望著他,在人群中,他發現了夏小玉,夏小玉穿著一身白色的吊帶連衣裙,正縮著脖子躲在一個胖胖的女生身後,全身抖成一團,王思宇沖她微微一笑,眨了下眼睛,輕聲道:「別怕,你們馬上就自由了。」

    對面的中年男人終於抬起頭來,眯著三角眼上下打量了王思宇一番,冷冷一笑,拿手槍捅了捅王思宇的胸口,以戲虐的口吻道:「哈哈,真是笑話,你說自由就自由啊,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縣政府?」

    王思宇抬手撥開他的槍,目光凌厲地盯著他,低聲喝道:「這是咱們講好的條件,你不是講江湖規矩嘛,那就應該信守承諾,我既然已經來了,你們就應該馬上放人!」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把身子向後一仰,不耐煩地擺手道:「你是官,我是賊,我跟你講什麼江湖道義,放了十個男生都算給足你面子了,女生不能放,下午閒著沒事,還得看她們跳脫衣舞呢!」

    王思宇重重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混蛋,馬上放人!」

    中年男人卻不為所動,蹺起二郎腿,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道:「縣長大人息怒,人不能放,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衣服不用脫了,就這麼湊合著跳吧。」

    王思宇皺著眉頭站起來,在教室里轉了一圈,見屋子裡沒有血跡,就轉身道:「你們沒有殺學生吧?」

    中年男人舉起手槍,瞄著王思宇的眉心,眯上一隻眼睛,輕輕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我們的開價很高的,殺一個人要三十萬,王縣長,你有什麼仇人需要我們對付嗎?咱們有緣,我們哥幾個可以給你優惠價,打七折。」

    話音落後,三個歹徒異口同聲地笑了起來,王思宇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厲聲呵斥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咱們也別耽誤時間了,你們把教室里的女生放了,我這就給外面打電話,讓他們安排車,我送你們離開西山縣。」

    中年男人陰冷地一笑,擺手道:「別急,還沒到時候。」

    說完後,他起身來到靠近窗口的牆邊,斜眼向外望去,低聲嘀咕道:「王縣長,外面來了幾個狙擊手,四個還是五個?」

    王思宇心中一震,卻面色坦然地道:「什麼狙擊手,西山縣哪有什麼狙擊手。」

    中年男人貓腰走到窗子的另一邊,向外望了半晌,擺手道:「王縣長,你別把我當傻子看,西山離省城那麼近,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特警隊就能趕到,我們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特警隊怎麼會不來呢?」

    王思宇皺了皺眉,語氣平穩地道:「沒有那麼嚴重,槍戰發生後的第一時間,我就已經趕來了,一直在現場指揮,我把案子壓下來了,沒有向市里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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