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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萬立非拿手摸著杯子,在桌子上輕輕磕打著,低聲道:「那是她被錢雨農強姦後的一周以後,你本來想拿刀去拼命,卻被嫂子拉住,跪在地上求你,讓你別犯傻,利用這層關係,賺些錢,永遠離開西山,換個地方,你覺得憋屈,跑到玉州和人打了一架,身上中了三刀,出院以後,你就想明白了,設計讓嫂子和錢雨農幽會,你把全過程都拍了下來,之後,你利用錄像帶,要挾錢雨農,先把西山賓館包給你們,再又用金錢美色賄賂他,讓他為你拉工程,屢屢得手,大富,這個經過我沒說錯吧?」

    趙大富無力地點了點頭,抽噎了幾聲,伸出手來,低聲道:「老萬,再給我一根煙。」

    萬立非又點了一根煙,繞過桌子,給他送過去,趙大富深吸了幾口,就嘆氣道:「那老王八蛋,我做夢都想他早點死,可又捨不得賺錢的機會,這兩年的錢賺得太輕鬆了,真是捨不得,另外我還喜歡看他被要挾的樣子,在外面的人看起來,那老王八蛋風光得跟土皇帝似的,在西山縣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他當初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的樣子,像個聽話的哈巴狗,那可是縣委書記,我操,你們永遠都不會看到,老萬啊,這樣吧,我答應你,整倒錢雨農,但是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萬立非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說吧,啥條件。」

    趙大富狠抽了幾口煙,抬頭望天,把菸頭用力在大腿下捻壓幾下,鬆了手,喃喃道:「西山賓館的事情我要全扛下來,當初做混子的時候,丹丹就一心一意跟著我,多少次出事都是她把我撈出來,後來我幹了工程,當包工頭子,她也跟著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做人不能沒有良心,我把事情全撂了,再捐出一百萬,你們把她放了,讓她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下半輩子,我就這一個條件,你們要是答應,我就把錄像帶交給你們,不然,這輩子你們都找不到,我怕那條老狗來翻,藏得嚴實著呢。」

    萬立非沉吟了半晌,走出房門打了個電話,回來後皺眉道:「怎麼也要判五年,這是最輕的了,不過在監獄要是表現得好,會減刑,三年應該能出來了。」

    趙大富抽噎了半晌,嗚嗚地哭了起來,泣不成聲地道:「那要保證她在裡面別受罪,要安排好了,你這混蛋別陰我,不然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萬立非點頭道:「大富你放心,這個我能保證。」

    趙大富點了點頭,抬手把萬立非叫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隨後閉上眼睛,大聲道:「快點審吧,早點完事我好回去睡覺,老子和監獄有緣,在外面奮鬥了這麼多年,又要回去了。」

    萬立非緩緩退了出去,走到審訊室外,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低聲道:「喂,省紀委的孫主任嗎?有一個情況要向您反映一下,我們在辦案的時候,突然牽扯到一位縣委主要領導同志的腐敗案,嗯嗯,情況很複雜,他要向省紀委舉報,考慮到程序上的問題,我只能給您打這個電話,聽說您在西山賓館是吧,我這就派人過去接您。」

    掛斷電話後,他走出長長的樓梯,在推開房門的剎那間,恰巧遇到低頭向里走的政法委書記曾國驊,兩人險些撞個滿懷,曾國驊正怒目而視間,卻見萬立非抬手拂了拂他的前襟,輕聲道:「曾書記,你來晚了,他全撂了。」

    曾國驊呆了一呆,卻見萬立非放聲大笑,快步走進警車裡,揚長而去,曾國驊扭頭「啐」了一口,抬腳就向樓上走去,剛剛走了幾步,又嘆了口氣,扶著樓梯想了半晌,搖搖頭,轉身又走到院子裡,坐上小車,摸出手機,給組織部長駱智卓打了過去,低聲道:「老駱啊,錢書記好像完了。」

    手機的聽筒里傳來駱智卓低沉的聲音:「是啊,是啊,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沈丹丹把他給賣了,錢書記什麼都好,就是有點……不提了,不提了。」

    曾國驊嘆了口氣,低聲道:「老駱,你說用不用給那邊打個電話?」

    駱智卓的聲音頓時變得嚴肅起來,「老曾,我可提醒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定要站穩立場,絕對不能犯錯誤,你剛才的話,我沒有聽見,好吧,就這樣了。」

    聽著手機那邊傳來陣陣的盲音,曾國驊的表情變得傷感起來,把手機丟到一邊,緩緩開動車子,搖頭道:「樹倒猢猻散嘍。」

    第71章 援手

    深夜,看了萬立非拿回的錄像帶後,王思宇的心情總算是鬆弛下來,就算市局的鑑定結果沒有出來,或者趙大富改口翻供,這盤錄像帶里的內容,也足以把錢雨農牢牢釘死,再也別想翻過身來,這些日子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他如釋重負,洗了澡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眼皮重若千鈞,時隔多日,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早晨起床後,梳洗完畢,在屋裡練了一會飛刀,轉頭望去,卻見白燕妮也練完了太極劍,已經裊娜地走進房間,王思宇坐在沙發上看了會文件,十幾分鐘後,白燕妮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手擀麵過來,放在桌子上,甜膩膩地道:「王書記,快趁熱吃麵。」

    王思宇笑著點點頭,把文件放到一邊,走了過去,拉了椅子坐下,摸了筷子,挑起兩根筋道的麵條放到嘴裡,笑呵呵地道:「嫂子,你現在窗簾的顏色太難看了,我覺得還是以前那款好些。」

    白燕妮已經走到門邊,聽他說完,緩緩轉過身來,抿嘴一笑,甜絲絲地道:「王書記,這款顏色還好,而且厚實,現在天氣太冷,夜裡凍得睡不著覺喲。」

    「喔,是這樣啊。」王思宇摸了摸鼻樑,不再說話,看著白燕妮那高挑纖細的背影,搖曳生姿地走到院子裡,轉身進了西廂房,他不禁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搖頭道:「看來要等到夏天了,到時候天熱得睡不著覺,會不會把窗戶都打開?」

    上午九點鐘,玉州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李國勇來到西山縣,玉州市委這屆班子裡,王思宇最熟悉的就是這位李書記,當初調查大富豪娛樂城事件時,王思宇在高爾夫球場,初次接觸方系人馬,方如海就曾經向王思宇介紹過,此人是方家嫡系,也是方如鏡的左膀右臂,王思宇曾數次在方系聚會上見到他。

    但當時兩人級別相差懸殊,李國勇的姿態又很高,總是擺出冷冰冰的面孔,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除了方如鏡之外,他極少對其他人露過笑容,通常同僚主動上前問好,他也是愛理不理,眼皮都不翻一下,只「哼哈」兩聲敷衍了事。

    王思宇見狀,覺得此人官威十足,還有些倚老賣老,不好接觸,就刻意和他保持了距離,寥寥幾次見面,都只是點頭致意,而當方如鏡調離華西後,兩人之間從未聯繫過,因此,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李國勇此次西山之行,王思宇並不清楚他的來意,內心之中也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在縣委五樓的小會議室里,李國勇和西山縣的常委們開了一次座談會,雖說是座談會,但他沒有給其他人發言的機會,除了開會前閒聊幾句外,就只有李國勇坐在會議桌邊,照本宣科地讀著稿子,別人只能豎著耳朵聽報告,他在會上強調了加強黨風廉政建設的重要性,又對西山縣紀委的工作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二十分鐘的講話都是老生常談,毫無新意,那乾巴巴的講話稿配著他略顯呆板的面孔,倒很是相稱。

    不過包括王思宇在內,在座的各位常委都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會議室里,除了李國勇那略顯沙啞的嗓音外,就只有輕微的喝茶聲,眾人都在凝視傾聽,不時地做著筆記,李國勇這位紀委書記當然是不能得罪的,他那張臉孔冷得嚇人,尤其是那兩道冷漠的目光瞥到臉上時,就會讓人生出針扎之感,極不舒服。

    會議結束之後,李國勇就去了王思宇的辦公室,進屋後,他很隨意地把大衣脫下,掛在衣架上,然後坐在王思宇的辦公桌上,表情嚴峻地盯著王思宇,打開黑色的皮包,從裡面拿出一疊舉報信出來,輕輕丟在桌面上,用粗短的手指敲著這些厚厚的信件,冷冰冰地道:「王書記,怎麼搞的嘛,不到七天的時間裡,告你的舉報信多達三十五封,你是怎麼幹工作的?」

    王思宇泡了杯熱茶,送到他面前,微笑著說:「李書記,先喝杯茶,消消火,信上反應的問題應該都是捏造的,如果有一件屬實,我認打認罰。」

    「哦?」李國勇下意識地挑了挑眉頭,伸出右手,接過茶杯,端到嘴邊吹了吹,卻沒有喝,而是隨手放在旁邊,依舊一臉嚴肅地望向王思宇,摸起辦公桌上的一沓舉報信,輕輕搖了搖,不緊不慢地道:「王書記,還沒有看裡面反應的問題,就這麼自信?」

    王思宇拉過椅子坐下,呵呵一笑,泰然自若地道:「李書記,我踏實做事,坦蕩做人,不怕上級領導來查,要是沒有這個自信,還幹什麼工作,您別忘了,我也是從省紀委走出來的幹部,起碼的原則還是講的,絕不會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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