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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兩人在電話里情緒都很激動,爭論逐漸升級,最後,錢雨農氣急反笑,輕蔑地丟下一句:「你以為你是誰,敢來教訓我,在西山這個地方,還輪不到你小子來做主!」

    說罷,隨手掛斷電話,聽到聽筒里傳來的「嘟嘟」盲音,王思宇重重地將話機拍下,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就摸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在窗前聊了接近半個小時,之後帶領談判隊伍撤離國際商務酒店,徑直返回到西山縣城,在小車裡,司機小孫注意到,王書記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甚至有種預感,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了。

    當天晚上七點半,鍾母與白燕妮張羅了一桌子的飯菜,又將一瓶瓶白酒放在飯桌上,白燕妮怕被客人瞄見,人多嘴雜,傳出閒話來,在把屋子收拾妥帖後,就出了門,躲進西廂房裡,不再出來。

    十幾分鐘後,一輛輛小車駛入老西街的院子裡,縣長曹鳳陽、紀委書記沈嘯川、宣傳部長鄭嵐、統戰部長史法憲、人武部部長關磊、財政局長孔聖賢等幹部紛紛推開車門走了下來,望著這些只有在西山電視新聞里才能見到的大人物,鍾母一時慌了手腳,趕忙大聲喊道:「王書記,客人來了。」

    王思宇忙從臥室里走出來,迎到門口,將眾人讓進來,鍾母忙碌了一陣後,也趕忙退了出來,把房門關上,回到西廂房白燕妮的屋子裡,輕聲道:「妮子,今天來的都是大幹部,你咋不過去敬酒呢,幫著嘉群說說話,讓他以後好干點。」

    白燕妮抱著孩子,轉身悄聲道:「媽,你不懂,人家就算能幫忙,也是看了王書記的面子,咱們敬酒有啥用。」

    鍾母嘆了口氣,點頭道:「倒是這個理,我看王書記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你說是不是出了啥事?」

    白燕妮抱著孩子站起來,走到窗前,抬眼向正房的客廳方向望去,恰巧見王思宇舉著杯子說話,神情極為坦然,就笑著說:「媽,你就別瞎猜了,王書記那麼大的幹部,一天不知道要管多少事,偶爾心情煩躁的時候肯定有,能出啥事。」

    鍾母「唔」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站在窗邊望了一會,就端了一盆水出來,拿著濕毛巾,開始擦洗小車,白燕妮蹙著眉頭搖了搖頭,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就摸起手機撥了號碼,躺在床上與鍾嘉群悄聲聊了起來。

    晚上十點多鐘,白燕妮剛剛洗了澡,穿著睡衣回到臥室里,卻發現幾位縣委領導從正房裡走出來,開著小車離開,然而縣長曹鳳陽的車卻依然停在院子裡,她透過燈光,向客廳方向望去,卻見王書記正和曹縣長坐在沙發上,吸著煙閒聊,過了幾分鐘後,曹縣長摸著手機走到窗邊,似乎在給什麼人打電話,他掛斷手機後,又坐回沙發上,輕輕拍了拍王書記的肩膀,兩人又低聲交談起來。

    正看得入神,鍾母打著哈欠走進來,擺手道:「妮子,不成了,白天樂樂鬧得厲害,媽現在又困又乏,等會酒席散了,你去收拾吧,媽要先睡了。」

    白燕妮點頭道:「媽,你去休息吧,一會我過去收拾就好。」

    鍾母離開後,白燕妮就拿著本書,坐在窗前,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屋裡的人沒有出來,門口卻又進來一輛警車,車子停好後,公安局長萬立非竟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打開車門,一個年輕女孩從裡面走了出來,白燕妮見狀,心裡一慌,趕忙低下頭來,就聽外面萬局長低聲說道:「麗麗,等會見了王書記不要害怕,要實話實說,把你的遭遇都講出來,記得嗎?」

    那女孩子抽噎道:「萬局長你放心,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只要能把那些糟蹋我的壞蛋抓起來,我就算死了都願意。」

    萬局長又安慰了她兩句,兩人就向正房走去,白燕妮望著兩人的背影,心裡忽地有些不安起來,或許婆婆說的沒有錯,果然要有事情發生了,正沉思間,正房裡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哭聲,似乎是剛才的女孩在哭訴,沒過多久,那邊就傳來「嘩啦」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摔碎,幾分鐘後,王書記走到窗邊,他單手掐著腰,皺著眉頭吸菸,只吸了幾口,就轉身大聲質問:「為什麼不早點把案子辦了?」

    這時曹縣長走過去,把王書記拉走,屋子裡又安靜了一會,隨後萬局長那公鴨嗓子又響起,雖然聽得不太真切,但她還是隱約聽到錢書記、沈丹丹的名字,白燕妮暗自吃了一驚,她頓時想起以往那個傳聞,據說西山賓館有不少服務員都是高級小姐,要陪重要的領導睡覺,當時聽到傳言時,她以為是無聊的閒人在造謠生事,現在看來,倒有幾分可能。

    她在屋子裡等了半天,遲遲不見人出來,就躺在床上眯了一會,恍恍惚惚中就睡了過去,再次睜眼時,已經到了凌晨,白燕妮起了身,穿著拖鞋走到窗前,發現院子裡的車都已經開走,而正房裡還亮著燈,她趕忙走了過去,推開房門,卻見客廳裡面一片狼藉,而王書記正仰坐在椅子上,看來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他面前的桌子上,仍有小半瓶白酒。

    白燕妮嘆了口氣,先把王思宇扶起來,將他攙到臥室里,丟在床上,脫了鞋子後,為他拉上被子,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去,把桌子收拾出來,將客廳清掃乾淨,又去廚房刷了碗,忙碌一番後,走出房門,卻嚇了一跳,只見西廂房的窗前,正趴著一個黑糊糊的人影。

    白燕妮悚然一驚,以為是進了賊,就從客廳里摸了一個空酒瓶,悄悄地摸了過去,直到來到那人背後,她才驀然發現,此君正是十幾分鐘前被她丟到床上的王書記,卻見他雙手扶著窗台,眼皮已經睜不開,嘴裡依舊輕聲叨咕道:「脫!快脫!」

    白燕妮又羞又怒,嘆了口氣,把酒瓶輕輕放下,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肩頭,輕聲道:「王書記,外面太冷了喲,快回屋吧。」

    王思宇身上打了個激靈,猛然回過頭來,依舊閉著眼睛,把手指放在唇邊,聲音含混不清地道:「噓,小聲點,別讓嫂子聽見。」

    白燕妮瞧他臉色青白,沒有半點血色,看樣子不像在裝醉,不禁嘆了口氣,上前扶住他的身子,悄聲道:「走吧,王書記,小心著涼。」

    哪知王思宇卻一把推開她,仍舊扶著窗台,低聲嘟囔道:「別急,還沒脫呢。」

    白燕妮無奈之下,只好把嘴唇湊到他耳邊,柔聲道:「聽話,我把你送到嫂子屋裡去。」

    王思宇忽地一怔,眯著眼睛,神色複雜地道:「這個……不太好吧?」

    白燕妮甜絲絲地道:「沒關係,咱們這就去,王書記,你聽話些。」

    王思宇用力地點了點頭,白燕妮這才扶著他,搖搖晃晃地向正房走去,剛剛走出幾步,王思宇忽地停下腳步,扭頭過來,神秘兮兮地道:「不成啊,她媽在。」

    白燕妮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幾聲,悄聲安慰道:「不怕,她媽早就睡著了,聽話,我們快點去。」

    王思宇這才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賊兮兮地笑了笑,聽話地向前走去,直到進了屋,他卻雙手扶著門框,死活不肯進臥室。

    白燕妮無可奈何地道:「王書記呦,你又怎麼了?」

    王思宇搖頭道:「我記起來了,她是嘉群的老婆,不能進去,我們還是回去吧。」

    白燕妮撲哧一笑,甜膩膩地道:「王書記,都到門口了,就快進去吧。」

    王思宇躊躇了半晌,還是搖頭道:「不行,看看就好,我們回吧。」

    白燕妮嘆了口氣,雙手扶著他的腰,硬是把王思宇推了進去,剛剛來到床邊,王思宇忽地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吐了起來,白燕妮收拾了那些污穢的東西,便把他扶在床上,餵他喝了水,這才再次把被子拉上,卻見王思宇低聲嘟囔道:「姑娘,你放心,我會幫你伸冤的,你放心。」

    白燕妮站在床邊等了半晌,直到王思宇睡熟了,她才關了燈,裊娜地來到客廳里,站在窗邊,斜眼向西廂房望去,俏臉上飛上一抹紅暈,扭頭白了一眼,便把客廳里的燈也關上,悄悄走了出去。

    第70章 攤牌(下)

    第二天上午,天氣陰沉沉的,氣壓很低,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縣直機關的許多幹部都已經得知,剛剛上班以後,縣長曹鳳陽因食物中毒,突感身體不適,口吐白沫,昏倒在辦公桌前,幸虧秘書發現的及時,被緊急送往省城醫院搶救,中午,縣委常委、宣傳部長鄭嵐從醫院返回,帶回了最新消息,曹縣長的病情得到控制,但需要休息十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縣裡的工作由副書記王思宇主持。

    下午兩點多鐘,玉州東湖區中心醫院住院部的一間病房裡,曹鳳陽正穿著藍白相間的病服,躺在病床上,背靠著兩條柔軟的枕頭,手裡捧著一本《隋唐演義》,看得津津有味,由於李市長的最後干預,他原來調到市委辦任副主任的方案被更改,變成去外縣做縣長,而那個縣城的縣委書記很快就會退下來,相對而言,機會要比在西山縣好些,因此,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參與到王書記的行動中,但出於對錢雨農的憎恨,也為了安撫那幾位支持自己的常委,他還是決定送給王書記一張底牌,外加十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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