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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何仲良也微笑著放下筷子,擺手道:「子善,大家老同學了,不必見外,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出來,我和王老弟幫你參謀參謀。」

    田子善聽後笑了笑,沖王思宇點點頭,便輕聲道:「我這次在華東,華中,和華東三省轉了一圈,收穫頗豐,其中有幾個地方政府想引進人才,他們看中了我,其中,浦江市的領導最為熱情,他們想聘請我當市長助理,我有點動心了,只是以前沒有在機關單位歷練過,這裡面的門道還摸不清,你在政界打拼了這麼多年,幫我參謀參謀,去好還是不去好呢?」

    何仲良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便沉吟道:「市長助理這個職位里名堂很多,不能一概而論,你再仔細講講,他們許給你這個助理職位有沒有兼著其他實職?比如說,某個局的局長,或者是某個辦公室的主任。」

    田子善皺皺眉頭,低聲道:「那倒沒有,很重要嗎?」

    何仲良在旁邊笑了笑,與斜對面的王思宇相視一笑,搖頭道:「那我建議你不要去,你是我老同學,我就實話實說,在華東、華中、華西這三個省份,無論你是做市長助理還是省長助理,都沒太大意思,那些其實都是虛職,沒有什麼太大的實權,是安排那些沒有地方安排的人,也就是關係不硬靠邊站但有一定資歷的人,當然,表面風光還是有的,人家當你的面會很恭敬你,喊你的時候,助理兩個字多半都會省略掉,直接喊你田市長,但背後卻根本不把你當回事,當然,如果能在局室里兼個實職,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田子善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有些不死心,便抱著膀子躊躇道:「當一段時間的市長助理,有沒有可能更上一層樓,爬到副市長或副書記的位置?要是有這個機會,多熬幾年也成,我在單位幹了快十年了,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了,當業務型幹部挺沒勁的,這個處級含金量太低,不太招人待見,我一直都想往機關里活動活動。」

    王思宇吃了兩塊生魚片,此時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在旁邊插話道:「有可能,但你得有非常過硬的關係才成。」

    田子善面色一窘,搖頭道:「過硬的關係倒真沒有,我上下都沒有人。」

    何仲良微笑著搖頭道:「那就沒辦法了,副市長一般是差額選舉,按照慣例,提名中有一個名額是要叉掉的,如果你上面沒有過硬的關係,下面又沒有人脈根基,就必然是被叉掉的那一個。這其實還算好的,假如人家認為你擋了路,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付你,甚至是布置一個圈套給你鑽,搞不好,會把你整得身敗名裂。你沒有在機關呆過,最好不要入仕,官場險惡,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王思宇也在旁邊點頭道:「按我們華西這邊的話來講,當官有風險,入仕需謹慎,子善兄啊,你只需要看看何大秘面前那盤』魚龍混雜『,就知道黨內鬥爭很複雜啊。」

    何仲良哈哈一笑,搖頭道:「王老弟可真會開玩笑。」

    田子善卻無心說笑,摸著下頜沉聲道:「真有那麼嚴重嗎?仲良啊,你不會是在危言聳聽吧。」

    何仲良收起笑容,表情嚴峻起來,拍了拍田子善的肩膀,輕聲道:「子善啊,坐上一個位置,不是某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個利益圈子利益集團的事情,有很多人在運作呢,這個利益圈子也好,集團也好,他們是一損皆損一榮俱榮的。包括大大小小的領導,還有與官員捆綁在一起的商人,他們是一股強大的勢力,如果哪個人膽敢擋路,必然會被碾壓得粉身碎骨,在國內如此,國外同樣如此,你在央企裡面,也應該有所體會才對。」

    田子善點點頭,臉色浮過一絲失望之色,嘆了口氣,便悶坐在那裡,不再吭聲。

    王思宇此時也被何仲良的話打動,若有所思,半晌,他見飯桌上的氣氛有點冷,忙端起杯子微笑道:「何大秘、子善兄,來,別光說話,我們喝酒。」

    何仲良忙道:「對,子善兄,我們再干一杯。」

    三人又喝了兩杯,談資就更多起來,田子善講了許多央企秘聞,聽得何仲良和王思宇連連驚嘆,而何仲良此時的酒也稍稍多了些,也開始高談闊論起來,講了幾樁難辨真偽的高層秘聞,見田王兩人聽得眉飛色舞,何仲良更加來了精神,拿著筷子向棚頂指道:「……底下是這樣,上面同樣是這樣,外表看去風風光光的,不見得是真棋手,華夏大地就是一盤棋,真正有資格坐下來下棋的,就只有五位老人。」

    說完後,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上一口氣,隨後笑眯眯地看著兩人,並不說話。

    田子善正伸著脖子聽得入迷,見他此時停下來,便心急如焚,忙急急地問道:「仲良,哪五位?」

    王思宇也聽得興起,放下手中的筷子,輕聲道:「何大秘,別賣關子,到底是哪五位老人,你給我從實招來。」

    何仲良笑了笑,拿眼睛向門邊掃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就他們五位。」

    田子善剛剛喝了一口茶水,聽到這,嘴巴一張,茶水筆直地噴了出去,一道水線直接噴到飯桌中央那道烏魚蛋湯里,濺得水花四溢。

    王思宇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仰頭笑了半天,險些背過氣去,過了好一會,他才捶了捶胸口,擺手笑道:「我說你個何大秘,今兒是怎麼了,成心拿我們哥倆開涮是吧?」

    田子善也在旁邊拍著桌子附和道:「是啊,仲良啊,你這傢伙,真不地道……」

    何仲良卻並不著急,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水,一本正經地道:「東邪唐老,西毒陳老,南帝吳老,北丐於老,中神通何老。」

    聽到「北丐於老」這四個字,王思宇身子陡然一震,臉色開始複雜起來,默不作聲地從桌上的煙盒裡掏出煙來,給兩人丟過去,隨後點著一顆煙,抽上幾口道:「何大秘啊,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你們老同學多年不見,好好敘敘吧。」

    說完便起身告辭,何仲良也站起身來,先是給王思宇遞了個眼色,隨後衝著田子善道:「子善兄,你先坐,我去送送王老弟。」

    田子善瞄見兩人目光閃爍,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他雖然直到現在都不清楚王思宇的身份,但見何仲良一口一個王老弟,就知道此人不簡單,此刻便存了結交之心,忙笑著站起來,遞過一張名片來,又與王思宇熱情地握了握手,微笑道:「王老弟,咱們以後勤聯繫。」

    王思宇也微笑道:「一定,一定。」

    何仲良陪王思宇走到外面的走廊里,停下腳步,輕聲道:「王老弟,你先去紅都娛樂城等我,大老闆讓我給你捎幾樣東西。」

    王思宇見他面色凝重,知道是有要緊事情,便點點頭,兩人笑著擺擺手,王思宇便轉身離去,腦海里依舊迴蕩著何仲良在酒桌上所講的話:「東邪唐老,西毒陳老,南帝吳老,北丐於老,中神通何老。」

    這他娘的是華山論劍嗎?

    第68章 蟲二

    從紅都娛樂城回到家裡,已經是夜裡十一點,感覺有些疲倦,王思宇揉了揉發麻的太陽穴,先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後,換上衣服,便拿著一個黑色的口袋進了書房,把幾本書放在書架上,隨後從口袋裡拿出檔案袋來,打開後,從裡面抽出幾頁紙,仔細地看了起來。

    半小時後,王思宇關上書房裡的檯燈,手裡拿著那幾頁紙,神色凝重地從裡面走出來,走進衛生間,站在馬桶旁,掏出打火機,將手中的材料點燃,丟了進去,伸手輕輕按動銀白色的沖水鍵,隨著「嘩啦」一聲水響,那些黑色的灰燼便被盡數沖走。

    和方系人馬預料的一樣,華西省常務副省長侯小強最先選擇的反擊線路果然還是在方如海身上,先來個調虎離山,大費周折地將方胖子調離本省,接著便令人在外圍展開秘密調查,對電視台近些年來的財務狀況進行明察暗訪,試圖從方胖子這裡打開缺口,直接把火燒到玉州市市委書記方如鏡的身上。

    這也難怪,且不說方如海的省電視台台長的敏感位置極易讓人產生某種聯想,單就他那龐大的外形來看,就像極了重量級的腐敗分子,再加上方如海還住在豪宅之中,所以任誰想對付方家,都會優先考慮從他這邊下手,只不過,極少有人知道,方如海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方系精心設計出的風向標和用以轉移視線的誘餌。

    東湖區政治小地震之後,方系人馬其實是一直都沒有閒著,在突襲戰之後,雖被省委文書記敲打,短期內無法再出重拳,但暗地裡的小動作依然不斷,「摻沙子、挖牆角」,步步為營,方如鏡妙手頻出,已經將自己的影響力逐步滲入到侯家原有的勢力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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