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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這樣坐了約莫十幾分鐘,廖景卿竟又出現在他的面前,正低頭詫異間,廖景卿卻從身邊經過,兩人身體錯過的剎那間,一個小紙團突然從她那瑩白如玉的手中丟出,王思宇趕忙伸手接住,抬頭見兩位監考官並沒注意這裡,他趕忙把紙團打開,定睛望去,卻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那字體雖小,卻依舊娟秀可人,如同青絲纏繞,柔軟中透著一股輕靈,仔細瞧去,分明是幾道難題的答案,他趕忙把這張紙放到卷子下面,開始用心地抄寫起來。

    王思宇一面抄寫,一面讚嘆,廖景卿的才識實在了得,這數百字中非但沒有一處塗抹,更無一處疏漏,其中闡述的觀點清晰明確,層次感極強,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她的遣詞造句更是別有韻味,一路抄下去,竟是流暢之極,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澀之感。

    有了廖景卿的雪中送炭,上午兩科的考試,王思宇考得異常順利,只要下午那科能夠順利通過,王思宇覺得這次筆試過關絕對沒有問題,對於廖景卿的幫助,王思宇也並沒有太過吃驚,畢竟自己和他死去的弟弟長得太過相似了,大概是從自己身上看到了廖長青的影子,廖景卿才不忍讓自己失去這次機會吧。

    此時想到她們姐弟兩人名字,王思宇竟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廖景卿、廖長青,各取中間那個字來讀,可不正是應了好景不長的寓意麼,也不知是誰給起的名字,竟是這樣的不祥,姐弟兩人都是命運多舛,一個早早地離開人世,另一個婚姻失敗,事業也從高峰跌入低谷,尤其是廖景卿,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歷盡磨難,不禁讓人心生同情,當然,除了同情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開始泛濫成災。

    王思宇是最後一個離開考場的,因為他要趁沒人的時候,把西服內襯上的紙條都清理乾淨,都摘下來後,王思宇將紙條捏成一團,放在西服口袋裡,這才離開座位往外走,他剛剛走到門邊,就聽外面有人在打電話,那聲音極為婉轉悅耳,幾乎可以肯定,那是廖景卿的聲音:「好的,好,張老師,請您多費心了,我這段時間忙不過來,把瑤瑤的功課落下了,好的,我明天就去給她找個家教,嗯,家教一條街在哪裡?好的,謝謝張老師,給您添麻煩了,嗯嗯……」

    等她打完電話,王思宇趕忙走出去,打算跟她道謝,可還沒等他想好開場白,陳波濤這廝竟興沖沖地走過來,衝著王思宇大聲喊道:「考得怎麼樣?」

    廖景卿見狀,對著王思宇微微一笑,不經意間,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她趕忙轉過身子,靜靜地走開了,王思宇沒有搭理陳波濤,望著她的背影愣愣地發呆。

    「嘿……嘿……魂都被勾走了!」見廖景卿走遠,陳波濤拍了拍王思宇的肩膀,站在一旁取笑道。

    王思宇這才皺起眉頭,白了他一眼,輕聲問道:「最近怎麼很少見她上鏡?」

    陳波濤嘆了口氣道:「這女人長得太漂亮了也不是好事,台里好幾位領導都看上她了,可她就是不知趣,這不就被冷藏了嗎。」

    王思宇聽後若有所思,點點頭,就跟著陳波濤進了電梯,站在電梯裡面,陳波濤就伸出手腕,一臉神秘地對王思宇道:「小宇,老實交代,這表是從哪弄來的?」

    王思宇隨口敷衍道:「路上揀的。」

    陳波濤頓時雙眼放光,興奮地道:「我糙!兄弟,你可真撿到寶貝了,六萬多塊啊,我上午去名表專賣店驗過了,絕對的正品,等過幾天兄弟炫夠了,咱賣了錢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王思宇嘿嘿笑道:「那可不行,我得要八成!」

    陳波濤知道他在調侃,也就沒有在意,興高采烈地把他拉進食堂,打了飯,王思宇和他坐在一桌,這傢伙在舀湯的時候,特地把袖口擼起來,露出手錶,拎個勺子在所有人眼前轉了一圈,這才在眾人嘖嘖的讚嘆中,緩緩地將湯注入碗中,王思宇看著他臉上那個得意勁,忍不住在旁邊輕聲道:「你這傢伙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陳波濤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把嘴巴湊到王思宇耳邊,悄聲道:「你這傢伙比我還沒出息,見了美女就走不動道,剛才眼珠子差點沒掉到地上,不過那女人可真是世上少有的尤物啊,我每次見到她,我都……」

    他剛剛說到這,瞥見王思宇眼中要殺人的目光,忽地在身上打個冷戰,趕忙閉上嘴,拿手在表上摸了又摸,半晌,才端起湯碗,吹吹上面飄起的蔥花,美美地喝了起來。

    飯畢,陳波濤在飯堂門口被人叫住,一時半刻脫不了身,王思宇只好一個人走向電梯,足足過了兩三分鐘,電梯才緩緩下來,王思宇趕忙拿手指點了下按鍵,電梯門打開後,王思宇身邊的人立時跑了一大半,只有他愁眉苦臉地望著電梯裡那個肥胖的身軀。

    方如海面沉似水,拿眼睛掃了王思宇一眼,瞥見他左胸上掛的准考證,就哼了一聲,把手裡的包從電梯裡甩了出來,抬眼望天,不去搭理他,王思宇伸手接住,沒有辦法,只好尷尬地笑了笑,嘴裡嘟囔一句:「老師,好巧啊!」

    隨後抱著他的包,硬著頭皮走進電梯,跟著方如海下了樓。

    兩人上了車,王思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方如海身子肥胖,一個人就快把后座塞滿了,他坐進轎車後就一直閉目養神,沒有理會王思宇,王思宇只好把胸前的准考證摘下來,丟到車窗外,知道這次是沒機會混進去了,心裡就有些惋惜,他見小車開得飛快,徑直向北郊的方向駛去,就好奇地問旁邊的司機道:「咱們這是去哪?」

    司機輕聲道:「先去玉壺山古華寺,再去附近的華鼎鄉村俱樂部。」

    王思宇聽後點點頭,把目光投向車窗外,外面車流如織,人影幢幢,而留在王思宇腦海中的,卻依舊只有那張秀美絕俗的面孔……

    第19章 如釋重負

    玉壺山坐落在玉州市的北郊,那裡是丘陵地貌,山並不高,但形如其名,遠遠望去,恰似一把傾斜的玉壺,而古華寺則在它的半山腰上,這座寺廟其實並不古老,最初是由清末民初一個鄉紳捐資修建的,本來已經荒廢許久,但改革開放之後,隨著旅行業的興旺發達,省里市里多次撥款重修,這裡才逐漸熱鬧起來,去霧隱湖遊玩的人,多半也會到這裡燒一炷香。

    奧迪車停在山腳下,王思宇扶著方如海碩大的身軀走下車,緩緩向山上趕去,上山的路並不陡峭,一條十幾米寬的水泥路上,滿是絡繹不絕的遊人,每隔五十米遠的距離,就會有一個僧人穿著藏青色袈裟站在路邊迎來送往,不時地向遊人頷首微笑,倒與那些酒店的迎賓員有些相似,王思宇就覺得這寺廟的主持應該很有商業頭腦,他家的買賣應該錯不了,上面有滿天神佛罩著,下面國家還有一系列的免稅政策,再加上本來就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只要經營得當,想不賺都難。

    方如海爬山很是吃力,走上一段路程後,就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大口地喘氣,王思宇忙從衣兜里拿出紙巾遞過去,方如海笑了笑,擦去額頭細密的汗珠,倚在道邊的紅木欄杆上歇了一會,繼續往上行去,兩人足足走了十五六分鐘,才從一片綠蔭里,依稀看到朱紅色的山門。

    再走了幾十米,沿石階逐級向上,終於到了半山腰,這裡有一大片平坦空曠的平地,穿過一片小樹林,整座寺廟就出現在眼前,此時日光很足,寺廟裡的香火太旺,那些氤氳的煙霧就隨著微風飄渺升起,整個寺廟都籠罩在雲遮霧罩之中,散發著玄妙的神秘氣息。

    進了寺廟,先在大殿外的空曠處轉了一圈,方如海從兜里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塞進寫著「功德無量」四個紅字的黑色功德箱裡,站在功德箱旁的和尚趕忙對他深施一禮,大聲喊道:「福星高照,好運連連。」

    王思宇跟在他的身後,見那僧人拿眼睛瞄著自己,也只好意思意思,於是很大方的將手伸進褲兜里,摸出一把硬幣,隨手丟了進去,裡面頓時響起一陣清亮的撞擊聲,那和尚見了,頓時一翻白眼,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把目光盯向別處。

    兩人向前走了沒幾步,大殿裡突然響起三聲鼓響,二十幾個僧人從正殿裡走出,分列道路兩邊,合掌默立,眾遊人好奇間,也閃到一旁,讓出一條小路,過了兩三分鐘,四個身材高大的和尚抬著一頂竹架從大殿裡走出來,竹架上坐著一位身披大紅袈裟的老和尚,在人們的注視下,緩緩穿過大院,走出廟門。

    王思宇不禁皺皺眉頭,轉頭對方如海輕聲問道:「這人就是主持方丈?」

    方如海點頭道:「智空大師,華西省佛教協會會長,三屆全國政協委員。」

    王思宇看著竹架顫悠悠地被抬進樹林,吧嗒吧嗒嘴,沒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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