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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李青璇卻閉上眼睛,顫動著睫毛,輕聲道:「好美的月光啊。」
一行淚水被風吹落。
「嘩!」床簾被一把拉開,大片的光線從窗外湧入,李青梅下意識地抬手擋住眼睛,過了半晌,才把手慢慢移開,窗外一輪旭日正從東方升起,燦爛而瑰麗,穿著水藍色睡衣的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地沐浴在清晨的陽光里。
「你說……我們會不會下地獄?」
聽著背後傳來的一陣悉悉索索聲,李青梅輕輕地甩動一下秀髮,細密柔順的長髮便如波浪般在肩頭流動,她沒有回頭,而是信手撩撥著挺直的秀髮,那五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從秀髮中抽出一縷,輕輕地在指尖纏繞著。
王思宇赤著上身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笑了笑,翻過身子,枕著胳臂望著李青梅婀娜的背影,輕聲反問道:「你知道地獄在哪裡嗎?」
李青梅搖頭道:「不知道。」
隨後又嘆了口氣,幽幽道:「也許是在下面!」
王思宇緩緩從床上坐起來,悄悄地下了地,走到窗前,從背後攬住她的纖腰,輕聲道:「你錯了,這個世界對於極少數人來說,就是天堂;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地獄。」
李青梅抬手擋住那雙不安分的手,扭動了幾下腰肢,皺著眉頭道:「我聽不懂。」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收回來,拍了拍她的雙肩,輕聲道:「不需要聽懂,你只需要記住,我們現在仍在人間。」
「在人間?」李青梅轉過身子,臉上綻出一絲甜美的笑意,「那太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王思宇又開始奔波忙碌起來,想要干點實事,吃不了辛苦是不行的,坐在辦公室里就能解決實際問題的方法或許有很多,只是他目前還沒學會,所以就只能腿腳勤快些,勤往下跑著點。
就在他為了企業上下奔波的時候,其他人也都沒閒著,一場多方博弈已經悄悄拉開了序幕。
先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羅旺財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三天,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只是有人見羅旺財的老婆哭哭啼啼地敲開了縣委書記粟遠山的辦公室,一坐就是小半天。
一時間羅旺財被雙規的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而常委會上粟遠山那張陰沉的臉,似乎也驗證了人們的猜測。
周一的上午,向來極少出門的縣委書記粟遠山終於離開了青羊,到青州活動了三天,在第四天早上,羅旺財才陪著他一起出現在縣委大樓里,只是精神似乎不太好,神情仍然有些恍惚。
沒幾天,由於政府那邊的工作過於繁忙,所以副縣長張振武提前結束了在省黨校的學習,春風滿面地出現在縣長辦公會上,皺起眉頭的不僅僅是鄒海,還有掛職副縣長王思宇同學,看他的表情,竟然比縣長鄒海更加鬱悶。
接下來更加熱鬧起來,縣長助理耿彪在縣長辦公會上被青州市檢察院的人帶走,鄒海當場拍了桌子,卻無濟於事,而那天魏明理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只是笑呵呵地盯著面前的水晶茶杯,看得入迷。
第三天中午,青羊縣公安局的人竟然闖進一家麻將館,沖入一個隱秘的包間,將正打得高興的縣長夫人張曉鳳帶走,鄒海當時正在玉州市的一家古玩店門口,得到消息後,立刻打電話給政法委書記羅旺財,大聲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羅旺財則不冷不熱地回應道:「鄒縣長,你該去問自己的老婆,不該來問我,她最近不到半個月就贏了五萬塊,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
羅旺財說完直接掛斷電話,鄒海的臉色立時變得鐵青,把手機放進衣兜里,拎著手裡的旅行包走進古玩店,古玩店的夥計見他進來,忙從椅子上站起,熱情地招呼道:「鄒老闆,最近新到了幾樣東西,大師傅出門了,我們掌柜的正愁著沒人鑑定呢,您來了可真是時候……」
鄒海默不作聲地把旅行包打開,把一樣樣造型別致的古玩拿出來,擺在櫃檯上,夥計在旁邊怔怔地道:「鄒老闆,您這是?」
「五十萬!我急著用現錢。」鄒海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抬手捏著額頭道:「去把顧老闆叫來吧。」
夥計盯著面前的幾樣古董,咽了口唾沫,「哎」地一聲點頭道:「鄒老闆稍等,我這就去叫掌柜的下來。」
說罷風風火火地跑上樓去,鄒海伸手從那幾樣心愛的寶貝上一樣樣摸過去,最後重重地砸了一下櫃檯,伸手掏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接通後輕聲道:「明天晚上十一點鐘你帶上東西來我家,就按你開的價,三十萬!」
就當所有人都認為鄒海這次肯定完蛋的時候,情況有了新的變化,一封匿名信被送到了青州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魏明倫的辦公桌上,魏明倫撕開信封來,只見裡面除了一大疊香艷的照片外,再沒有別的內容,一張張翻過去,魏明倫氣得臉色鐵青,重重地拍了桌子,摸起桌上的電話給魏明理打過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
魏明理聽後耷拉著腦袋道:「肯定是『在水一方』那個馬天樂乾的,我說他怎麼連招呼都不打就辭職跑路了,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是誰幹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給我老實一點,依我看,你就是個當鄉長的料,當初把你提起來實在是個錯誤,巨大的錯誤!」魏明倫低聲吼著。
這次他是真的動了怒氣,身為紀委書記,他當然知道這些照片的分量,這些照片不亞於威力強大的炸藥,一旦爆炸,不但青羊縣政府這邊吃不消,就連他自己也將深受其害,畢竟自己的親弟弟陷入這種醜聞,他魏明倫難脫其咎。
魏明理也有些傻眼,半天沒緩過勁來,他的驢脾氣在大哥面前那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咧著半天的嘴,最後只好抓著頭皮道:「事情都已經出了,你說該咋辦吧。」
魏明倫沉吟半晌,才搖頭道:「求和,趕緊讓鄒海安靜下來,別去刺激他,組織部副部長李光輝就要調到青山縣當縣委書記了,回頭我想想辦法,把鄒海調過去,要是沒辦成,你就老老實實地當你的常務副縣長吧,不要再搞事了!」
「馬勒戈壁的!」
掛斷電話後,魏明理忍不住站起身子,大聲罵了一句,他原以為勝券在握,沒想到事情會出現這樣的波折,不由得氣得火冒三丈,瞪著牛眼盯著張振武,見他依舊一副高深莫測的摸樣,就恨得牙根直咬,掏出手機狠狠地向張振武砸去,張振武趕忙一縮脖子,那手機就摔到後面的牆上,電池崩出來,倒砸在趙國慶的額頭上,趙國慶望望屋子裡面面相覷的眾人,抬手摸了摸腦門,沒敢吭聲。
「怎麼辦?事情搞成這樣,你們說該怎麼辦!」魏明理如同暴怒的獅子,臉紅脖子粗地大聲吼著。
高春發咳嗽一聲,拿腳踢了踢張振武,張振武輕輕搖晃兩下脖子,才輕聲道:「聽明倫書記的吧,求和,晚上咱們都去登門拜訪,老魏你不用說話,低聲下氣的話由我們來說,這種事情是意外,沒有人能提前預料到,看來,他鄒海是氣數未盡啊,馬天樂那小子真是昏了頭,竟敢幹出這種事情。」
魏明理聽後就想起馬天樂那張諂媚的笑臉上,頓時又來了火氣,抄起桌子上的電話就給魏軍打了過去,怒氣沖沖地道:「三兒,老子被你那個馬仔給耍了,這傢伙,被你大伯一通臭罵……」
魏三聽完後笑了笑,輕聲道:「二叔,我知道了,你放心,這口惡氣我一定幫你出,但照片底片我不能幫你拿回來,那樣會越搞越糟,你還是聽大伯的吧,他心眼比你多……聽說小天明年就要結婚了,我和小蘭商量了,就把這『在水一方』送給他當結婚禮物。」
「哈哈,還算你小子有良心,馬天樂那小子你收拾他一頓就成了,千萬別搞出人命來。」魏明理有些不放心,趕忙叮囑了一句。
魏三點頭道:「二叔,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當晚,鄒海的老婆就被放了出來,魏明理等人登門謝罪,鄒海卻直擺手,說以前那些都是誤會,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並且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向不善飲酒的他當晚竟然狀態奇佳,大有千杯不醉的架勢,張振武喝得滿臉紅暈,望向鄒海的眼裡竟多了幾分懼意。
一周後,縣長助理耿彪因為證據不足被免於處分,不過這傢伙剛剛回到縣裡,就衝進魏明理的辦公室,把魏明理一通暴打,結果又被縣裡的公安局抓走了,關了幾天拘留後,耿彪被家屬交錢保了出來,在老婆的勸說下,他打了辭職報告,隨後把一雙大皮鞋掛在縣政府大樓的入口處。
副縣長謝榮庭從小車上下來,盯著那雙搖搖擺擺的大皮鞋直犯迷糊,搖頭對旁邊的辦公室主任葉華生道:「這古人都講究掛冠而去,他耿彪掛皮鞋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