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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53:05 作者: 低手寂寞
    這一覺睡了四五個小時,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王思宇才從夢中驚醒,猛地翻身坐起,快步過去開了門,卻不見人影,只是門邊多了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他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過去送給張倩影的各種小禮物,都已被砸得粉碎,那件六千多的衣服也被剪成碎布條,他見塑膠袋子上面還有一封信,就拿出來看,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忘了我,或者,替我活下去。」

    王思宇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次是徹底完了,他和張倩影的關係已經在最高處斷裂,再也沒有癒合的希望,失落之餘,就拎著東西悶頭走回屋去,把東西扔在一邊,重重地倒在床上,自言自語道:「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啊。」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拿起來一看,是趙帆打開的,趕忙接通。

    趙帆此時的語氣倒是輕鬆許多,如釋重負地道:「兄弟,終於搞定了,可嚇死我了。」

    王思宇不咸不淡地道:「那真該恭喜你了。」

    趙帆笑笑,說:「下午三點鐘一起去喝茶,雅莉已經跟倩影約好了,老地方。」

    王思宇趕忙推辭,說我現在頭還在疼,就不去了。

    趙帆卻執意不肯,低聲哀求道:「好兄弟,你要是不去,我自己怎麼應付得來?就算趙哥求你了,幫人幫到底,你幫我過了這道坎,我今後一定好好感謝你。」

    王思宇沒辦法,只好答應下來。

    王思宇趕到茶藝館的時候,其他三人早已坐在那裡了,張倩影正坐在那裡和黃雅莉輕聲說笑,兩人不時交頭接耳,依舊親密地如同姐妹一般,從臉色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趙帆則安靜地坐在張倩影身邊,極體貼地為她倒茶,不時地耳語幾句,顯得既親切,又體貼。

    王思宇就覺得奇怪,人其實挺虛偽的,桌上這四個人現在的關係很複雜,也很微妙,但表面上看,卻還和以前一樣,這場面竟讓他生出一種錯覺,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幻覺。

    張倩影或許是感冒了,就捂著小嘴打了個噴嚏,趙帆忙說老婆你是不是感冒了,我這就去買藥。

    可他身子已經站起來了,腳卻被黃雅莉踩得死死的,黃雅莉握著張倩影的手關切地問道:「小影,睡覺一定要蓋好被子,千萬別著涼。」

    張倩影就笑著說:「沒事的,雅莉,吃粒感冒膠囊就好了。」

    黃雅莉不把腳挪開,趙帆就僵在那裡不敢動彈,他急中生智,就皺眉道:「小宇,快去幫你嫂子買點感冒藥,別耽誤了,我這腳昨天加班時崴了,今天疼的厲害。」

    張倩影忙問:「老公,嚴重嗎?」就低頭向下看,趙帆這時急得出了一身冷汗,黃雅莉卻輕巧地把腳移開,端起茶杯抿上一小口,展顏笑道:「小兩口不能太恩愛了,容易招人嫉妒。」

    趙帆不敢再說話,張倩影伸手在趙帆腳踝上捏了捏,見沒腫,這才放心下來,輕聲埋怨道:「看你,總是這麼不小心。」趙帆就嘿嘿地傻笑。

    王思宇買藥回來,接著把感冒藥遞過去,又舉著杯子送水,但張倩影卻沒有伸手,趙帆趕忙伸手接過去,把膠囊塞進她嘴裡,又小心地給她餵水,張倩影一臉幸福狀。

    「啊!」趙帆忽然一聲痛呼,張倩影忙問:「老公你怎麼了?」

    「沒事,崴的地方又疼了。」趙帆說完就想轉移話題,站起身子在王思宇的肩頭重重地拍了下去,說:「謝謝老弟了,讓你受累了。」

    不巧這下剛好拍在傷口上,王思宇也發出「啊」地一聲喊,疼得臉色慘白,趙帆忙關心地問:「老弟,你肩膀怎麼了?」

    王思宇忙說不小心撞的,趙帆當然不信,就說少來這套,估計是那個小姐給咬的,隨後就對張倩影黃雅莉說:「別看這小子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其實好色得很,昨天居然自己叫了小姐。」

    說完抬手就撩開王思宇的領口,把紗布一圈圈解開,隨後哈哈大笑道:「倩影、雅莉你們快看,這哪是撞的啊,這分明是牙咬的!」

    黃雅莉看了就笑著說:「看不出來啊,王思宇你真會偽裝。」

    張倩影就道:「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哪有幾個像我家趙帆這麼老實。」

    黃雅莉從衣兜里摸出一根女士香菸,啪地點上,抽了一口,才輕聲道:「好男人不多了,得看緊點啊。」

    趙帆摸著傷口就嘖嘖嘆道:「這娘們真夠騷的,居然給咬成這樣。」

    王思宇也只好順著他的話道:「是啊,是挺騷的。」

    這時腳上突然傳來鑽心的疼痛,張倩影已經漲紅了臉,用尖細的鞋跟狠狠地踩住王思宇的腳,用力碾壓,王思宇大聲痛呼道:「快纏上,快纏上,肩膀又疼了!」

    第25章 案中有案

    正午時分,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地面上變得很是泥濘,蜿蜒曲折的半山腰上,一輛黑色的小車晃晃悠悠地拐過山樑,下了山坡之後,就行駛在在坑坑窪窪的小路上,小車慢得如同蝸牛般緩慢爬行,車輪後不時濺起泥湯,車身上已滿是斑點。

    王思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手裡擺弄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二十多歲,留著一頭捲髮,長得濃眉大眼,臉型卻消瘦得嚇人,這人就是失蹤了將近一個月的王昆,市委宣傳部長王培生的兒子。

    吳師傅的車技極好,即便是在這樣難走的小路上,他也能儘量讓車身保持平衡,不至於太過顛簸,否則,這條道簡直是寸步難行,不過吳師傅心裡也是有氣,當聽說王思宇揀這個天氣出門時,就氣鼓鼓地,一路上也沒跟王思宇說上幾句話,他見王思宇一路上拿著張照片發呆,就很是奇怪,但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隨便打聽,就伸手在音響里塞上一盤磁帶,蔡琴那甘美醇厚的歌聲便悠揚地響起。

    王思宇倒沒想到吳師傅這樣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也喜歡蔡琴的歌,嘴角就浮出一絲微笑,他把頭轉向車窗外。

    「忘了我,或者,替我活下去。」王思宇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張倩影眼中那抹濃得化不開的憂鬱,肩頭就隱隱作痛,他把手貼在那裡,輕輕地揉了揉,感覺才稍稍好些。

    肩頭的傷口早已好了,那幾個小巧細碎的牙印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王思宇卻覺得,那裡已經被張倩影打下了烙印,每當自己想起她的時候,那裡就會生出反應,就會很痛。

    在張倩影的強烈要求下,王思宇直接找到秘書長,請他幫忙,把張倩影調換到宣傳部工作,那樣兩人平時就極少見面,而沒過幾天,趙帆就興沖沖地跑來告訴他,現在的房子已經賣給房產中介,張倩影在濱河家園買了一套二手電梯樓,兩天後就搬家。

    搬家那天晚上,王思宇喝多了,當場在飯桌上有些失態。

    趙帆拍著肩膀說:「做不了鄰居還是好哥們嘛,你不必太難過。」

    王思宇則說:「我盼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盼到你搬家了,你走了我就清淨多了,再沒人到我這打秋風了。」

    張倩影也是眼睛紅紅的,說:「小宇你以後要勤洗衣服,當科長了不能衣衫不整不修邊幅,那樣看著沒有領導的樣子,底下人會不服你,又叮囑他襪子別再塞到墊子底下,臭臭的,家裡來了客人會很討厭,邋遢慣了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王思宇就說:「嫂子你放心,以後我會找很多女朋友,給他們分好工,有負責洗衣服的,有負責做飯的,還有負責陪我逛街吃飯的。」

    黃雅莉看了就感嘆,說:「我咋就碰不到處得像你們這樣好的鄰居呢,我跟隔壁那八婆都幹了快四年了,每次見面都覺得心裡堵得慌。」

    那一刻王思宇才真正了解到,自己不是得到了張倩影,而是徹底失去了她,上天總是公平的,給了一些東西,就註定要拿走另一些東西,不管你是否願意。

    這還是他第一次去沙崗子村,前些天趙帆找到他,神秘兮兮地說黃雅莉手裡有個筆記本複印件,裡面有他們公司老闆和市里一些主要領導的經濟往來,王思宇忽地想起那家公司宣傳單上王培生的多幅照片,敏銳地感覺到,那個複印件可能與王培生的受賄案有關聯,就讓趙帆把複印件搞出來,可無論那傢伙怎麼死磨硬泡,黃雅莉就是不肯拿出來,說萬一以後公司出事,那東西就是她的保命符。

    王思宇只好向秘書長匯報,請他指示相關部門對永發林業股份有限公司進行調查取證,可以通過涉嫌傳銷和非法集資打開缺口,而他則前往沙崗子村來查找王昆的下落。

    車身猛地一顛,左車輪竟然陷進泥坑裡,半天爬不出來,王思宇只好跟著吳師傅下車,從工具箱裡找出千斤頂,兩人花了十幾分鐘的功夫,小車才從泥坑裡爬出來,吳師傅氣哼哼地道:「這根本就不是人走的道,奧迪車到這路上都成屎殼郎了。」王思宇知道他對自己下雨天后下鄉有情緒,就笑了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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