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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7:08 作者: 花陰
此時紅鳶走了過來,臉上難得的有了一絲笑意,「其實也很喜歡,要不我陪你坐坐?」
施溫崢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生機,如同行走在荒涼的沙漠中,終於見到了一片湖泊。即便那有可能只是一場海市蜃樓。
「好」
遊樂場裡的人很多,坐過山車的人也很多,兩個人排了一個多小時,前面還是有很長的隊伍。
施溫崢充滿希冀的眼睛裡終於慢慢的暗淡下來,他用暗啞的聲音對身旁的紅鳶說,「咱們走吧,輪船快開了。」
她抬起頭,正巧看見沙沙作響的楓葉飄然而落,落在他滿是失望的臉上。
紅鳶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死死的拉住他的手往人群中走去。
兩個人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然後紅鳶用嬌媚的聲音對幾個帶著棒球帽的男生說,「幾位哥哥,我們趕時間,能不能讓我們先插個隊。」
自己也等了很久了,那幾個男生自然不願意,可一看見紅鳶那張極美的臉蛋,再狠的心腸也都軟了。
「沒事,既然你們著急,就讓你們插隊。」其中一個高個子的男生說,「就排在我前面。」
此時轟隆隆行駛來的過山車停了下來,紅鳶拉著施溫崢,坐了上去。
隨著起伏的過山車,紅鳶慢慢的張開了雙臂,她扭頭看著施溫崢,用盡全力的喊著,「施溫崢,我不恨你了。」
正巧過山車停下,緩緩的往上爬著,而她迴蕩著的聲音,身旁的施溫崢聽的一清二楚。
此時他的世界裡一片寂靜,只剩下紅鳶那張明媚的笑臉。他沒有哭,可臉上的笑卻遠比淚水更讓人難受。
他覺得自己應該知足了,當初童舟舟給過他最炙熱的感情,最溫暖的陪伴,那短短的幾年,將成為他今生最美好的時光。
老天爺對他只是無盡的捉弄,他註定只會傷害自己最愛的人。
瘋狂的過山車在眾人的尖叫聲中終於緩緩的停了下來,原本生病了的施溫崢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
紅鳶慢慢的替他拍著背,想緩解他身上的痛苦。
暴風雨過後的小島又是晴空萬里,海鷗的叫聲透過玻璃窗傳到屋子裡。可屋子裡心如死灰的人,連眼皮眨也沒眨。
阿恆正坐在藤椅上,好像一夜間老了幾十歲。沒想到他最敬佩的人,居然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已經保鏢的的呵斥聲。無論是誰他都沒有心思再管了,失去光澤的眼睛依舊麻木的看著遠處行駛著的帆船。
忽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阿恆,你把席霈楷藏在了哪裡,還不快將他還給我。」
聽見紅鳶的聲音,他好像夢魘一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用哆哆嗦嗦的手指著紅鳶,「都是你這個賤人,你還不給我滾。」
此時他指了指那些保鏢,怒罵道:「你們這些蠢貨,還不快將這狐狸精給我扔到海里去。」
「阿恆,我哥哥究竟在哪裡。」施溫崢帶著暗啞的聲音從紅鳶的身後傳來,「你做的這些事情問過我哥的意見嗎。」
聽到這樣的話,阿恆臉色頓時一變,驚恐道:「你說什麼?你究竟是誰?」
施溫崢從走過去,用右手輕輕的摟住紅鳶的肩膀,「二十年前你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曾經告訴過你,要是敢傷害紅鳶,我不會放過你。」
那表情,阿恆分明在哪裡瞧見過。他忽然想起了席檀,那位寬厚待人的二少爺生起氣來亦是這樣的表情。
「是這狐狸精教你這樣說的對不對。」阿恆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恢復了記憶,「你們這些怪物。」
施溫崢看著他,用不溫不熱的聲音說,「沒有人知道你的來歷,唯有我和哥哥知道,你父母都是死刑犯,母親在監獄裡生下了你。」
壓在心底的膿瘡一下子被扒了出來,他此時才相信眼前這和個人真的就是席家二少。
他使了一個眼色,那些保鏢十分識趣的離開了。等屋子裡沒有了人,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卻是嚎啕大哭,「席少很可能已經死了。」
這個如同當頭一記悶棍,施溫崢幾乎站立不穩,他從地上將阿恆拖了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找了海德醫生給他做摘除腦葉的手術,誰知剛打了麻藥人就不見了。」阿恆回想起來,依舊感到膽戰心驚,「島上找遍了都沒有,那天也沒有出海的船。那晚下了暴風雨,若是正常人----」
此時他已經不敢再說下去了,眼淚順著滿是皺紋的眼角直淌。
施溫崢見他如此傷心,心裡的怒氣也不好再發作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去看一旁的紅鳶,不知如何去寬慰她。
紅鳶的眼神漸漸的飄遠,她睜著眼睛,一眨也不眨,「他不會死的。」
她說完話,便從屋子裡跑了出去。她順著海岸跑了很久,不斷的驚起著岸邊的海鷗。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席霈楷會離開她。
因為她還沒有看見他白髮蒼蒼的樣子,他怎麼可能離開她。
她跑了很遠,肩膀忽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給拉住,「紅鳶,你要去做什麼?」
「我要去找席霈楷,不管天涯海角,還是無間地獄,我都要找到他。」紅鳶大的眼睛裡滿是堅定。
「讓我陪你好不好?」他的聲音里溢滿了悲傷,好像她若是不答應,他立即就能悲痛的死去。
紅鳶看著他慘白的臉,搖了搖頭,「再見,永遠。」
聽到她如此訣別的話,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頓時感覺沉的像塊石頭,心臟好像被麻痹了一樣,停止了跳動。
這次一別,他知道將是再見無期。
海風吹拂著她及腰的長髮,柔軟的髮絲吹到他冰冷的手指上。
他放開她,眼睜睜的看見那抹紅色登上了港口的遊輪,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漸漸的駛向了彼岸。
就在那一剎那,他感覺到自己的世界一下子灰暗了,她帶走了他生命中所有的顏色。
忽然他仿佛聽見有個聲音從大海里傳來,那樣的嬌媚,「席檀----。」
他側耳去聽,除了海浪的聲音,什麼也沒有。
遠處撿著貝殼的女孩子踩著柔軟的沙子慢慢的跑過來,然後將口袋裡的紙巾遞到了他的面前,「漂亮叔叔,你怎麼流淚了。」
此時堆著沙子的男孩子跑過來,在女孩子小腿上狠狠的踢了一腳,「你怎麼這麼笨,是那位漂亮阿姨走了,他才哭的。」
那女孩子用童真的拉著施溫崢的褲腳,「叔叔,你去追漂亮阿姨就好了,就不用難過了。」
他的追求只能讓她再次受到傷害,他願意成全自己最愛的兩個人,即便自己孤苦伶仃的過完下半生,也是他罪有應得----
暴風雨過後的城市,好似一切都被沖刷乾淨了。而城市中那些如螻蟻一樣工作的人,幾天之後早已忘記了這場暴雨。
顧一將最後一個顧客送回家裡已經是晚上十點,他每次做完代駕,都是騎著簡易的自行車穿過大半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