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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8:48 作者: 浣若君
    賀譯民得把大牙送出城去,畢竟現在城裡抓盲流抓的厲害,農村人進城,手裡要沒大隊的介紹信,肯定得給抓。

    眼不丁兒的,陳月牙已經找不見自家四個孩子了。

    「你們剛才看著沒,來了倆農村的土憋,土的要死,我聽說那是賀帥的兄弟?」張福運嘴裡嚼著顆軟糖,叭唧著嘴兒說。

    張福生跟張大民的兒子張小兵說:「窮抖搜的賀譯民家的二斌和三炮,他家窮,城裡養不起孩子,所以放在農村,現在成了倆土憋。」

    「那倆土憋沒見過啥世面,估計是餓,為了撥蘿蔔,臉都給蜜蜂蟄腫了,哈哈。」張福生繼續說。

    陳月牙找了一大圈子,在胡同口上,才看著自己家的四個小崽崽,就在國營商店的玻璃窗外,四個孩子蹲了一排,正在瞅著商店裡的東西流口水。

    「城裡的娃真新鮮,身上沒補丁。」賀炮蹲在地上,望著眼前跑來跑去的孩子說。

    賀斌點頭附合:「咱的大帥哥也帥,衣服上也沒補丁。」褲子上有補丁,那個不算,衣服上沒補丁就足夠光鮮啦。

    賀帥正在帶著倆頭腫的像豬頭一樣的弟弟看新鮮:「瞧見沒,那個穿著皮鞋的,進了商店,絕對是買中華煙去了,他還能給他家娃買得起軟糖,咱們聞一聞,仔細聞是能聞到味兒的。」

    他們兄弟都在換牙的階段,吃大白兔,一不小心就得粘在牙上頭,那滋味兒,簡直痛並快樂著。

    軟糖就不一樣啦,軟軟的,筋筋兒的,屬於百貨商店最近才有的一種糖,還不是天天有,誰的爸爸帶孩子能買一把軟糖,那就是富有的象徵。

    「哥你吃過沒,軟糖啥味兒?」賀炮嘟囔著嘴巴說。

    賀帥遺憾搖頭:「沒吃過,等我哪天垃圾堆里翻出票來秤一斤,先給兄弟嘗。」

    吡溜一聲,賀斌腫臃在一起的嘴角,一股口水強勢的擠了出來。

    超生在旁,一手拿著兩顆老山參,嘴巴正在吸吮自己的手掌心,賀炮回頭一看:「嗷,妹兒饞的吃自己的小爪爪啦。」

    超生蘸了點自己的口水塗到賀炮的眼睛上,賀炮頓時覺得又清涼又舒服,而且,那種火辣辣的疼也慢慢的消失了。

    「來點來點再來點,妹兒的口水真舒服!」賀炮說。

    賀斌一看,因為妹妹塗了口水,哥哥的眼睛奇蹟般的消腫了,也把腦袋湊了過來:「妹兒,也給我塗一點。」

    最近因為撥的鬚鬚太多,小鬚鬚在超生的體內還是小芽芽,沒有長大,但是她可以把它們全吮出來,蘸上口水,就是最好的消腫良藥,所以把口水塗給倆哥哥,就能幫他們消腫。

    等陳月牙找遍巷子,找到巷口的時候,小斌和小炮那豬頭似的臉,居然消了一大半的腫,超生伸著兩隻小手兒,正在不停的往他們臉上塗口水。

    「媽,妹妹的口水可以消腫喲。」賀炮是個大嗓門兒,站了起來,連忙跟媽媽炫耀著小超生的神奇:「她塗了口水,我的眼睛就不疼啦!」

    陳月牙早知道閨女有點神奇之處,但事兒可不能讓孩子們知道,因為怕街坊鄰居們知道了要對超生不利,所以她說:「口水塗傷口是能消炎,咱趕緊回家吧,這不算啥新鮮!」

    「我就覺得我妹新鮮,跟別的孩子不一樣,才不是口水的原因。」賀大炮名不虛傳,聲音亮的跟大喇叭似的。

    這不,一下就把正在掃院子的馬大姐給驚動了。

    「口水就是能消腫,你個傻孩子懂個屁,看我,今早還沒刷牙,我塗點口水你看看?」說著,馬大姐往掌心吐了一泡口水,就朝著賀炮塗過來了。

    賀炮給啪唧了一口隔夜的餿口水,哇的吐了一口,轉身就跑。

    炎炎的秋老虎烈的什麼一樣,陳月牙準備給倆小兒子蒸一鍋紅豆餡兒拌紅糖的包子,歡迎他們的到來,正和面呢,超生來扯她的衣服了。

    「丫頭,想媽媽啦?」陳月牙反問。

    三男孩兒只在國營商店裡見過紅豆沙的包子,眼睛都跟狼似的等著呢,但是超生就是扯著媽媽的衣服,要扯她進屋子。

    一大本辭海,超生抱不動,累的氣喘噓噓的,費勁撥拉的,正在翻著書頁。

    陳月牙湊頭一看超生翻開的書頁:「人參?」

    超生小腦袋點的跟撥郎鼓一樣,輕輕的撫著老山參的須子,嗚嗚,這可是她的同類,老鄉,不過它們跟她又不一樣,它們身上沒有靈力,修不成精,看來只得給爸爸吃掉啦。

    「我生的這是個啥閨女啊這是,你是個小神仙吧你?」陳月牙揉著小閨女的肚皮說。

    超生想嗝嗝的笑,可惜她發不出聲音來。

    倆兒子回城的路上撥了兩顆野蘿蔔,結果卻是兩顆大人參。

    正好丈夫那方面一直不太得勁兒,她正想著要不要咬牙給丈夫買根人參來呢,孩子就把人參帶來了。

    陳月牙覺著,想啥來啥,自己這日子簡直要美死了。

    而就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嚎叫:「張虎,你哥偷了人錢,關我們家啥事情?」

    這是程春花的聲音,陳月牙立刻就把耳朵給豎起來了。

    「我大嫂掏不起這個錢,咱們要再不掏錢,我哥就得給判十年!」這是張虎的聲音。

    「誰偷的錢讓誰掏去,我們家窮著呢,一分錢都沒有。」程春花聲音格外尖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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