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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張瀾等四川軍政府要員,也在這天夜裡先後跟隨他的腳步出城。
韋景煊收到消息,明確蒲殿俊已離城後,便去找趙爾豐。
趙爾豐一見到他,也是問:「情況如何?」
韋景煊微笑說:「已經和商昌友說定了。他表示早就看蒲殿俊不順眼,願意配合伯伯行事,只要伯伯事成後別忘了他。」
趙爾豐雙手一拍,說了聲「好」。
韋景煊說:「伯伯,你都準備好了吧?明早六點,蒲殿俊會在北校場閱兵。巡防軍會根據商昌友的信號挑起事端,將他當眾斬首,進而去城中各處鬧事。伯伯聽到譁變,就請趕緊出城。只是到時城中大亂,伯伯穿城而過,可能會遇到危險。伯伯打算帶幾名護衛在身邊?」
「四個。」
「就四個?」
趙爾豐見韋景煊露出驚詫之色,心中得意,馬上叫來這四個貼身護衛,向他炫耀。
這四護衛個個人高馬大,在趙爾豐身後一立,宛如平地起了四座山頭,風煙涌動。
韋景煊稀奇地看著這四人,說:「他們全是巡防軍中挑出來的嗎?」
趙爾豐像檢視馬鞍一般輪流看了圈四人,指著前三個說:「他們不是。我當四川總督前,他們就跟著我了。」他又指著最後一個,「他也不是。我前兩天去看望巡防軍幾個老部下,跟他們商討事情時,看到這人在馬房當小工,被馬房總管支使得團團轉。我在旁邊多站了一會兒,恰好一匹小馬鬧性子,掙脫了馬韁要衝出去,大伙兒只顧躲避小馬駒的蹄子,這人卻幾步從後趕上,一手勒住馬脖子,將馬摔翻在地。我覺得此人在馬房可惜了,便把他要了過來。剛才那三個也厲害,但那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這一個的對手。只可惜這人小時候被歹人割去了舌頭,是個啞巴。」
韋景煊聽趙爾豐說了兩次「可惜」,不禁細細打量受主人重視的第四個男人,只覺得他龐大黝黑,長相醜陋,但神情中,又有種憨厚,莫名叫人覺得可信。
韋景煊說:「這真是『天降神兵』,在這種時候,叫伯伯發現了這樣的寶貝。」
趙爾豐大笑:「不是我自誇自贊,我每次關鍵時刻,運氣都不錯。」
一宿無話。
次日天才蒙蒙亮,趙爾豐就全副武裝好了。四名護衛神情嚴肅地站在他身後。不時有人進來向他匯報:
「巡防軍開始集合了。」
「巡防軍集合完畢,不見蒲殿俊,開始不安。」
「蒲殿俊代理人出來說話,提出重新編制軍隊。軍事部長商昌友反對將巡防軍收編入他的軍隊,明確表示不會出真金白銀養巡防軍。」
「巡防軍和商昌友帶領的四川軍政府直屬軍發生衝突,商昌友帶領部下走了。留下的巡防軍怒火衝天,賭咒發誓,不會讓都督大人們好過。」
「蒲殿俊仍不見人影,他的代理人被巡防軍撕成了五塊。」
……
北校場的方向,忽然傳來震天的爆炸聲。趙爾豐也嚇了一跳,忙衝去外面,只見北面天空中火光挾卷著黑煙,鋪開一片,而炸聲仍不絕於耳。
有人跑來說:「大事不好,巡防軍把北校場那裡的□□庫炸啦!」
趙爾豐已有預料,聞言仍跳了起來:「什麼!」
韋景煊剛睡醒,披了件棉袍就過來了,他壓低聲音催促趙爾豐:「伯伯,你怎麼還不出城?等真亂了,就不容易出去了。」趙爾豐說:「蒲殿俊那廝一直沒出現,他是不是聽到風聲……」「先別管他了。他一個文弱書生,濟得甚事?伯伯先出城再說。」
趙爾豐想了想,冷靜下來。他將總督府託付給韋景煊,命令其他人一切聽韋景煊指揮,他自己則帶著四名護衛騎馬離府。
譁變的巡防軍已沖入市民居住地。不少百姓被□□庫爆炸聲驚醒,還在探頭探腦,就被士兵趁機闖入家中,一陣搶奪。
趙爾豐離城時,這場燒殺搶掠的饗宴剛剛拉開序幕,□□出口,還遠未到撕心裂肺的地步。他碰到幾股流竄的士兵,全被四個護衛打發了。
守城門的人事先得到過通知,一見趙爾豐,就放他們出去了。
趙爾豐快馬加鞭,趕到鳳凰山。
一支約五千人的新軍已經整裝待發。
趙爾豐覺得一切都順風順水,除了□□庫被炸叫他心疼外,餘下步驟進展順利,如有神助。他忍不住想:「這是天意,天要叫我當四川的主人。」
趙爾豐對新軍發表了一通演說,鼓勵他們去拯救水深火熱中的成都百姓。
因為軍隊人數較多,他將大軍分為前、中、後三股,他自將中軍。
前面的軍隊剛出山,有人便聽到一股非比尋常的聲息。先鋒官警覺地令部下停止前進。他令還沒下完,就見一群牛朝他們衝來。牛角上綁著火把和尖刀,背上披著滿是倒鉤的漁網。牛大概被火燙著了,又驚又怒,四蹄如輪。
新軍士兵光顧著看牛的怪模樣,閃避略慢,被牛們撞翻一片;又不提防牛肚子下潛伏著身手不凡的敵人,被他們趁亂跳出,又殺倒一批。
餘人不明敵人來路,先嚇破了膽,不知什麼人叫:「不好了,幾萬民兵打過來了,大家快跑啊!」眾人也不知怎地,就往回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