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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他看到徐媽走出來,忙朝她奔去。
徐媽說:「她哭的眼睛都腫了,問她什麼事,她也不開口,我看了心裡都難過。我的小爺,你到底怎麼惹她了?」
韋景煊說:「你別管這些,快告訴我,她現在要我怎樣?」
「她沒對我說,你自己進去問她吧。」
韋景煊半是畏懼半是期待地回到那木房中。那木已經止住眼淚,只是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韋景煊見到她這樣子,自己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那木正在發呆,看見韋景煊哆嗦了一下。韋景煊以為她又要罵自己,但她定定地看了他會兒,說:「坐吧。」
韋景煊有些戰戰兢兢地坐下。
那木說:「景煊哥哥,是我對不住你。」
韋景煊一愣。
「你是顧慮到我的名聲,才對外謊稱我已嫁你,我們住一間房,也是逼不得已。一直以來,你對我都恭恭敬敬,絕無越軌之處……」
韋景煊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我該死,一個沒把控住,就吻了你。」
那木的粉糰子臉也紅了:「這事別提了。」
「好,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那就好。」
「可是……」韋景煊吞吞吐吐的。那木急了:「可是什麼?」「可是……」「到底是什麼?」
「我以為,你對我的心意,和我對你的一般無二。」
那木聽出了他話中隱含的斥責和委屈,臉更紅了。她想了想,嚴肅地說:「景煊哥哥,我一直以為我對你一見鍾情,始終不渝,但上次我跟你表白後,你對我說的一番話,讓我想了良久……你說我好像關心大阿嫂更勝於關心你;又說如果你變成女人,大阿嫂變成男人,我還會不會喜歡你。我想了良久,我想明白了。」
韋景煊一言不發,那木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我想了良久,我明白自己以前是多麼狹隘。喜歡誰,不喜歡誰,和性別沒有關係。我可能……早就喜歡上了大阿嫂,只因你和她容貌相似,才騙自己說喜歡的是你。我是『移情』,卻不是因你而移情她。你今早……今早那麼對我,我生氣,也不是為了你冒犯我。我第一個念頭是她在外面冒險,生死未卜;你卻有閒情來親吻我。我這樣想,就氣得不行。我現在全然明白了,或許對你不住,但我不願再欺騙自己。我喜歡的是韋春齡,等她一回來,我就告訴她。隨她嫌棄我也好,憎恨我也好,我總要她知道。」
那木說得容光煥發,一瞥眼,卻見韋景煊目光古怪地盯著她。
那木一陣心虛,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別這樣看我……是我……是我不好。」
韋景煊忽然笑了一聲,他說:「你沒有不好,我也沒有不好,這可能就是緣分,我和你無緣吧。」
他說完這話,就站了起來:「我今晚搬到趙爾豐隔壁去住,我會向他解釋我們分居的情由,以後你也不必再擔心我會對你有任何不當的舉動……還有件事,春兒平安無事,這幾天就能到成都了。」
他說完就走,那木還來不及開口問什麼,他已經沒了人影。
那木想:「我大概還是喜歡過他的吧?不然他氣沖沖地離開,我為什麼會那麼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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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景煊剛走出那木屋子,就看到秦逸民向他走來。他忙低頭,用袖子擦了擦臉。
秦逸民猜測是小夫妻拌了嘴,假裝未見,湊到韋景煊耳邊,正要說什麼,對面一家丁走過來,說趙爾豐急請韋景煊過去。韋景煊說了馬上去,打發走了家丁。秦逸民低聲說:「一切準備妥當。」
韋景煊點點頭,去秦逸民房間洗了把臉,然後去見趙爾豐。
趙爾豐在平時辦公的書房。他臉含怒色,一見韋景煊就叫他過來,給他看一張紙。
紙上寫著:「江郎筆外更出奇,萬花飛落談天口。」
趙爾豐說:「你看看,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寧死不屈呢。你還要我放了他們。這一放,不成縱虎歸山了?」
韋景煊不為所動,說:「這幾句誰寫的?」
「姓蒲的那個。」
「你和他談了?」
「談了。」
「單獨嗎?」
「不,反正都要談,我就把十三個人一塊叫來談了。」
「具體談的什麼呢?」
「無非是勸他們承認錯誤,歸順朝廷。我再三保證既往不咎,但他們無動於衷,反而出言嘲諷,之後還寫了這幾句詩,真是氣人。景煊,我看用軟的不行,還是得用刑。」
韋景煊察覺到身後的秦逸民似蠢蠢欲動,便假裝喝茶嗆到,猛咳了一陣,然後對趙爾豐說:「伯伯,恕我冒昧,你現在到底怎麼打算?」
趙爾豐一愣。
韋景煊說:「自從蒲殿俊他們被抓後,各地起義不斷,一個火頭接一個火頭,雲南、湖北等地已相繼宣告獨立,四川多處州縣也已淪陷。上頭派來端方,傳言已被他自己部下斬首。目前的局面,已與當初大為不同。所以我才斗膽請伯伯告訴我一句真心話----你現在到底怎麼打算?是要繼續為朝廷效力,還是與革命黨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