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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頁

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韋守中大吃一驚:「什麼奕劻的小女兒?你給我說個明白。」韋春齡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斷斷續續地擇要說了,最後說到韋景煊已經把人拐到了成都。韋守中目瞪口呆,連罵兒子「沒出息的東西」,想想卻又好笑,說,「奕劻當初設計搶我的女兒,他絕想不到,他非但沒搶成我的女兒,反把自己的女兒賠給了我韋家,哈哈,哈哈哈!」

    韋守中又罵又笑,稍稍一停,注意力又回到女兒身上,他皺眉說:「你也是的,既恢復了女兒身,還和同盟會攪合在一起做什麼?讓英廷看到你這副樣子,還不把人嚇跑了?」

    韋春齡低頭看了看自己,昂首說:「那倒不會。英廷哥哥以前在黑旗軍里曾當過一位女將的通訊員,他可佩服那些軍中女戰士了。」

    韋守中冷笑:「你懂什麼?男人嘴上一套,心裡一套。他欣賞強悍的女人,可未必願意自己娶這麼個人回來過日子呢。」

    韋春齡心中不服,但也不反駁。

    這時,韋四喜拿錢回來給韋春齡,又對韋守中說:「侯提督和民兵頭頭開好會了。」

    韋守中讓韋四喜去把侯英廷叫來。他一轉頭,看到女兒,又蹙眉跺腳,叫她趕緊滾下去換身像樣的衣服,收拾乾淨了。

    韋春齡不由得委屈,想她是出來刺殺端方的,哪還帶著什麼「像樣的衣服」?

    她靈機一動,去剛才打抱不平的老闆娘那裡,給了她錢,讓她再給自己弄套女裝來。

    老闆娘感激她出手為自己解圍,殷勤服侍她洗澡打扮。

    等韋春齡回到韋守中房間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侯英廷依舊沒有出現。

    韋守中一個人坐在房中看書,臉上神色不快。他看到女兒,不由得眼前一亮。

    韋春齡穿了一身「文明新裝」,上身是大紅色高領修身毛衣,下身是墨藍色長裙,外套黑色長馬褂,兩根辮子一前一後垂到腰際。她本來膚白若凝脂,長期在外活動,風吹雨淋,膚色沒黑,兩頰卻添了天然的紅暈,唇若塗丹,齒如編貝,一雙大眼睛,神采煥然,猶能奪人心魄。

    韋守中看的心中點頭,欣慰地想:「總算模樣出落得還行。」他說:「行了,你去吧。」

    韋春齡一愣:「我去哪兒?」

    這時,韋四喜在外說:「侯提督來啦!」

    韋守中皺眉,催促女兒:「還不快走?我和英廷要商量你的婚事,你留在邊上,成何體統?」

    韋春齡只得告辭離開,心想:「合著讓我換衣服,是鬧著玩呢。」

    她想想不甘心,又實在好奇韋守中要怎麼和侯英廷說,出去後趁人不注意,又溜了回來,躲在照壁後偷聽。

    侯英廷已經來到屋中,再三向韋守中抱歉,說明自己遲到原因。

    原來這一月來,四川的民兵數量如雨後春筍,一下子增加了幾十萬人。人多後,良莠不齊,有些人本是土匪出身,免不了與地方百姓和紳士富商產生種種衝突。不少曾經支援過同盟會的富商現在後悔了。同盟會中也產生了要剷除這些富商,以絕後患的聲音。

    曹篤與侯英廷商議,因為曹篤不願過河拆橋,侯英廷便提議,由自己派出兩個得力助手,組織一夥行為習慣良好的民兵,充當安撫使,去目前矛盾最為突出的川東、川南州縣,整頓風紀,調解民兵與地方鄉紳間的關係。

    韋春齡在後面聽著侯英廷敘述的聲音,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韋守中發表了幾句看法,話題一轉,忽然談到侯英廷自己身上。

    韋守中說:「英廷,我知道你是個有志氣的,但忙歸忙,身體也要注意。」

    「多謝大人關心。」

    「你是練武之人,身體有不少舊傷吧?」

    「不瞞大人說,我身上幾處骨頭,天陰雨時,會隱隱作痛。」

    「唉,你軍務倥傯,若身邊有個人照顧就好了。」

    侯英廷頓了頓,韋春齡在照壁後屏住了呼吸。空中像懸浮著一顆飽滿的水球,薄薄的球皮已繃到了極致。

    侯英廷突然開口,嚇了韋春齡一跳,他說:「幾年沒見大人,有件事忘了向大人報告。其實,那年和大人在杭州分手後,我回了廣西,當年就在家鄉南寧成了親。內人是我一個副將的表妹。以後我帶她去上海拜見大人,還要補請一頓喜酒,請大人一定賞光。」

    第54章 四川軍政府成立

    韋景煊心神不寧地在院子裡來回踱步,不時伸脖子張望那木居住的小屋。

    那屋子是趙爾豐撥給他和那木住的,他說服那木假扮他的妻子,兩人共居一室,那木睡床,他打地鋪,本來相安無事。

    今天一早,他醒的比平時早,聽到那木似在囈語,一時鬼迷心竅,爬去她床邊,呆呆地盯著她看。若只是看,還情有可原。但他看得動情,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那木可能醒了會兒,知道他在看自己,假裝睡著,誰知他做出這種事,那木登時火了,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又翻身坐起,撿手邊有的東西扔他,大哭大鬧,將他趕出了屋子。

    那木收拾東西,馬上要離開總督府。韋景煊讓徐媽替他好勸歹勸,才打消了她這個念頭。

    韋景煊後悔不迭,又有些委屈,心想:「她自己說喜歡『景煊』喜歡了好幾年,為了『他』,不惜拋棄榮華富貴,路遠迢迢地來到四川。現在,一個活生生的景煊就在她面前,只要她一個點頭,便願為她赴湯蹈火,她反而裝腔作勢起來,待『景煊』還不如待『春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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