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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那木既擔心「韋春齡」安危,又恨「她」不辭而別,激動得涕淚齊下,語無倫次。韋景煊又好氣又好笑,一時呆呆的,竟也不知該怎麼勸才好。
徐媽買早點回來,奇怪地看著他們,又告訴韋景煊,下面來了個人找他。韋景煊讓她好好安慰小姐,他趁機脫身。
韋景煊一邊思索著那木神奇的轉變,一邊下樓,在樓梯的盡頭,看到了秦逸民。
韋景煊忙將秦逸民讓入房中。他心下惴惴,不知秦逸民怎麼會出現在成都。
秦逸民自己說了來意,原來京里關於「成都血案」、川民暴動之事已經流傳開來,洪門也聽說四川總督拘捕了蒲殿俊等保路會人士,在和同盟會溝通後,決定由秦逸民率一眾會中兄弟,前來四川支援。
秦逸民說:「我在城外遇到曹篤和黃明堂,他們說你留在城內,想法搭救蒲殿俊等十三人,我便自告奮勇,進城來幫你。」
秦逸民行色匆匆,飯也沒來得及吃,韋景煊把自己的早點讓給他,看著他狼吞虎咽,心中不禁犯愁,他想:「曹篤幾次強調救蒲殿俊等人,現在秦逸民也來說這事,但我一介白丁,又不認得總督,怎生救人?若春兒在,她還能飛檐走壁,劫獄搶人;偏她走了,留我下來……哎唷,秦逸民慣來喜歡動武,他來見我,別是建議我和他搭伴劫獄。」
秦逸民不知他心中所慮,他吃著早點,忽又想起一事,問說:「令尊還在上海嗎?」
韋景煊說:「他一直在杭州養病,偶爾回上海住陣子,和友人聚聚。」
「那現在兩廣那邊的事,是誰在管?」
「爹名義上還是兩廣總督,實際事務,由我兩個哥哥代管。師父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我聽到說,這次趙爾豐將事情鬧大,朝廷很不滿意,新內閣似乎有意把被攝政王彈劾的袁世凱重新請出山,攝政王那邊則打算調派令尊來管這攤子爛事。」
韋景煊聽到這裡,腦中瞬間划過一道流星,他按捺下興奮,將一個新冒出的念頭暗中反覆打磨成型。
秦逸民一吃完飯,果然向徒弟提出劫獄救人的建議。
韋景煊說:「劫獄不難,但我留在城內,除了搭救蒲殿俊他們外,還有一項任務,便是監視趙爾豐,隨時將他的舉動報給給篤哥他們,所以,我想先試試混入總督府。」
韋景煊將自己剛想出的計劃跟秦逸民一說,秦逸民立即表示贊同。
韋景煊這就和秦逸民一起去總督府。出門之前,他本來還想和那木道別,但想起她今晨的反應,不禁心情複雜,放棄了去找她。
韋景煊騎了韋春齡留下的馬,秦逸民借了客棧的騾子,二人一前一後,直奔總督府。
韋景煊對上次經過總督府時的所見所聞,仍舊心有餘悸,好在府門前屍體俱已搬走,那可怕的燃燒艾葉中夾雜的血腥味似也了無蹤跡。
韋景煊下馬,對門公表示要見總督。
門公見他衣著雖不是特別奢華,但氣質矜貴,談吐溫雅,倒也不敢小覷,問他是哪位。韋景煊說:「你就說,兩廣總督韋守中之子,前來拜見趙伯伯。」
門公進去後不大會兒功夫,就有人出來,領韋景煊他們進去。
韋景煊像確認隨身錢袋似地回頭看了眼秦逸民,秦逸民沖他眨眨眼。韋景煊心想:「有他跟著,即使不幸被趙爾豐窺破真相,我應當也能全身而退吧。」
趙爾豐正忙著處理公務,他聽說韋守中的兒子要見他,很是詫異,然而見面時,他已經熟稔地露出笑容:「這位是韋大人的公子嗎?瞧我這記性,只記得韋大人有兩位公子……」
「不,他有三位。」
「哦哦,你想必是第三位了。」
「不才景煊,正是第三位。」
趙爾豐讓人上茶。韋景煊毫不拘束地坐下喝茶,秦逸民垂手站在他身後。
韋景煊一臉天真純樸,先恭維了一番趙爾豐,說他處理前些日子的紛亂真可謂當機立斷,把趙爾豐捧得有幾分飄飄然了,他又感嘆自己時運不濟,偏撿了這種時候來到成都。
趙爾豐說:「說起來,賢侄現任什麼職務?」
「慚愧,我還沒有任何官職。」
趙爾豐一下子又疑心起來:「我沒記錯的話,兩位兄長各有職務,怎麼大人不替賢侄也謀個一官半職?」
「唉,別提了。這一來,我爹雖得老佛爺恩寵,官復原職,但也成了驚弓之鳥,近年隱居江浙一帶,關門養病,極少參與政務。二來,他為了一些事,和我生氣,把我趕出家門,至今也未原諒我。」
趙爾豐聽他說的韋守中近況,和他所知相近,又多信了他一分:「賢侄怎麼得罪老大人了,被他趕出家門?」
韋景煊臉一紅,有些扭捏。趙爾豐心裡不由得一動,莫名覺得眼前人有點女兒之態。韋景煊說:「實不相瞞,小侄為了慶親王府的小郡主,不聽父言,在京中逗留數年。伯伯或許知道,我爹和慶親王間有些誤會,兩人都固執己見,我爹固是不同意我娶這位小郡主,慶王爺卻也絕不肯將女兒下嫁於我。小侄不願再在京里蹉跎年華,也怕慶王爺將女兒另嫁他人,所以不久前帶了小郡主,逃出京師,來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