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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韋春齡反駁說:「我看她倒是喜歡你得緊,為了爹的事,一下子就把她的私房錢全拿出來了。」
韋景煊苦笑搖頭:「她那是喜歡她的大阿嫂,和我說的,不是一種喜歡。我天天和她在一塊兒,我清楚她得很。她最討厭軟弱、膽小的娘娘腔,她喜歡飛揚勇決、瀟灑來去的男人,好比你。」韋景煊說著,有幾分羨慕,有幾分幽怨地瞥了眼韋春齡。
韋春齡瞪大眼睛:「她怎麼會喜歡我?你別……」
韋景煊打斷她,聲音里有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冷酷:「她親口對我說的。她不是喜歡你,是喜歡你扮演的『韋景煊』。呵呵,她便不說,我又豈會不知道?」
屋裡靜了一會兒,姐弟倆各想心事。在韋景煊,是被迫承認自己喜歡上那木後,仿佛一個人被一劈為二,一邊是他迄今為止安心蜷縮的殼,殼中,他只要抱定一顆女孩心,所有被世人惻目的言行舉止、興趣愛好,都可被他自己原諒和消化;另一邊則是他喜歡的女孩,如果想要得到她,他必須破殼而出,踏入他深惡痛絕的領域,與己為敵。在韋春齡,她出於私心,希望弟弟能認清自己本來的身份,與她交換回來,這樣她就能讓侯英廷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他不必因為喜歡自己而自我厭惡。
還是韋春齡先開口:「那木幾時出嫁?」
韋景煊□□了一聲,捂臉說:「我不知道。一有人說這事,我就躲開了,我沒法聽,我怕自己會衝過去掐住那些人的脖子。」
「可你聽不聽,她總要出嫁的,你打算怎樣?」
「我打算怎樣?我能怎樣?」
「你可以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然後和她一起遠走高飛。」
「不!」韋景煊驚恐地看著他姐姐。
韋春齡看到他像只被獵人逼入絕境的受傷小兔子,不由得心軟了,暗暗責備自己的自私。她把弟弟抱在懷中,好言撫慰了一番。韋景煊的淚流得更凶了,最後索性嚎啕起來。
韋春齡心裡為難,想弟弟什麼都不做的話,那木鐵定是要嫁別人了,難道自己就聽任他傷心欲絕?
她忽然靈機一動,在弟弟背上重重拍了兩下,說:「別哭了,到時眼睛腫了,回王府被人查問,沒的露餡。你去洗把臉,換身男裝,我帶你去個地方,幫你換換心情。」
韋景煊被她推著,跟陌青去洗了臉,換上韋春齡的一套男裝。
他垂著頭在客堂間坐了會兒,聽到環佩叮噹,一抬頭,看到韋春齡正穿著他來時的衣服,微笑低頭看他。
韋景煊迷糊地說:「你……」
韋春齡一把拉起他,說:「走吧。」
韋春齡即使著女裝,也是英氣勃勃的。她拉著弟弟上了停在門外的一輛馬車,吩咐車夫:「去八大胡同。」
韋景煊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憂傷中,沒注意他姐姐又和車夫說了什麼。直到車走上八大胡同的陝西巷,他才察覺了異樣。
韋景煊打開車窗,往外探了探頭,又縮回來。他有些羞澀地問:「春兒,你到底帶我去哪兒?」
「這裡你不認識?」
「我整天呆在王府,少有出門活動的機會,出門也只去幾個地方,哪裡能什麼地方都認識了?」
「好,我告訴你,這裡是八大胡同,京里凡叫得上名字的□□和相公,都聚在這塊。我因會中任務,和這兒的群青班打過一次交道,認識了她們班主。今天,我讓她找個可愛的女孩子專門服侍你。」
韋景煊臉漲得通紅。他捂住雙耳,仿佛要擋住韋春齡這些話。車一停,他就要衝下車子逃跑,被他姐姐一把撈回,按在車椅上。
韋景煊求饒說:「好姐姐,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韋春齡毫不通融:「你每天早上睜眼後幹的事,以為我真不知道?小鉤子都如實向我匯報了。」
「那死丫頭……」
「我看你和一般男孩子也沒什麼不同。黃明堂告訴過我,他有一段時期,也特別敏感焦躁,那時他喜歡的一個女孩和別人跑了,他天天失魂落魄,後來他老子帶他去疏通了一下,才好了。」
韋景煊又想去捂耳朵了,他急得直跺腳:「春兒,春兒,你一個女孩子家……」
車夫在外面催:「下不下車?」
「馬上。」韋春齡應付完車夫,牢牢盯住弟弟,「你怕什麼?你喜歡的女孩要嫁別人,你無可奈何,心裡難受,我才帶你過來。你就當是接受一種治療。我只帶你來這一次,有沒有效,要不要繼續,我可不管。你怎麼說?」
韋景煊聽到說那木要嫁人,心中又是一痛,他想:「也是,我現在回去,也不過一個人痛苦。我既捨不得她,又不能為她做出改變,這樣沒頭沒腦地掙紮下去,我怕不是要瘋了。」
他的右手,不知怎地就抽搐起來,心跳也越來越快。他心中害怕,握住了自己右手,深吸了幾口氣。
韋春齡一直鼓勵地看著他。他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好,我就當是藥,先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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