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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哦?大概王爺寶貝太多,從來不看一眼這畫?」

    「倒也不是,王爺偶爾也會看一看畫的。所以我先問他借了這畫,照本臨摹,畫了一幅。現在王爺手上的,是我的仿畫;慶大人即將帶回府的,是王蒙的真跡。」

    慶寬驚訝地重新打量了番韋景煊。那木從旁說:「我大阿嫂畫的和王蒙的簡直一模一樣。今天有客人上門,要和阿瑪一起看這幅畫,他們全沒看出來呢。」

    慶寬說:「看來貝子福晉,也是丹青高手了,以後倒要多請教。」

    韋景煊說:「我小時候學過幾年畫,若能蒙慶大人親自賜教,真是三生有幸。這畫還請大人收下,我爹的事,也有勞大人費心。」

    話又繞回到韋守中身上。

    慶寬在包房內踱來踱去,一面見獵心喜,很想將王蒙這幅畫據為己有,一面又覺得韋守中這事頗為燙手,別說毫無把握勸慈禧回心轉意,即便真的能夠,他也不想因此得罪袁世凱和慶親王。

    他突然停步,雙手一拍:「有了。」韋景煊和那木都期待地看著他。他說,「當今天下,若有一人真能叫老佛爺改變心意,此人只能是他。」

    另外二人齊聲問:「是誰?」

    「李蓮英大總管。」

    那木恍然大悟:「我怎麼竟忘了他?」韋景煊似乎也聽過這人大名,默不作聲地聽慶寬說下去。

    慶寬興奮地搓著雙手,又深情地看了眼已經收到圓筒里去的畫,他說:「只要此人出馬,韋大人立即便能官復原職。」

    韋景煊說:「到不求官復原職,只希望澄清我爹的冤屈,免教誣告的小人得意。」

    慶寬好奇:「令尊大人果然和康、梁二人無關嗎?」

    韋景煊理直氣壯地說:「我爹一心忠於老佛爺,怎麼會和背叛過老佛爺的人有往來?」

    慶寬心裡不信,但也不深入追問。他談到請李蓮英幫忙需給出的費用,不等韋景煊開口,那木就說:「十萬兩銀子,夠不夠?我醜話說在前頭,超過這個數,我們可沒有了。」

    慶寬本只打算要五萬兩的,一聽之下,皺皺眉頭,說:「要請動那位,十萬兩恐怕……罷了罷了,這畫我實在喜歡,若是不夠,我寧願自己貼補上。」

    那木欣喜地瞥了眼韋景煊。她是急性子,當場點出十萬兩銀子的銀票,交到慶寬手上。

    慶寬也不再點,隨意塞進袖囊,笑說:「小郡主夠爽快,叫我想起我以前的小主子、現在的貝勒爺了,真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

    那木臉上一紅,沉下臉不說話。

    慶寬拿了錢和畫後,要他們等他消息,他先下樓,坐轎走了。

    韋景煊對那木千恩萬謝,可也有些心疼,他說:「十萬兩,就這麼沒了……」

    那木說:「沒事,等下次過節,阿瑪心情好,還會給的。」

    「這些錢,我一定想法子還你。」

    「可千萬別說這見外話。我反正快走了,能最後幫你和景煊哥哥一個忙,也算了結一個心愿。」

    韋景煊皺眉:「這話我怎麼不懂?你快走了,你要去哪?」

    那木苦笑:「你沒聽那位慶大人說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阿瑪已經把我許配給醇親王的幼子載濤貝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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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慶寬,他離開韋景煊二人候,先回府放好了畫,然後再趕往宮中見李蓮英。

    李蓮英正好要去慈谿處當班,慶寬一把將他抓住,將韋守中女兒求他洗刷父親冤情一事說了,再偷偷塞給他三萬兩銀票。

    李蓮英喜說:「那麼多?」

    慶寬面不改色地說:「只有您才真正能在老佛爺面前說得上話,這些算不得什麼。」

    李蓮英站著想了會兒,計上心來,他說:「我看袁世凱那廝不順眼很久了。他送的那隻賊廝鳥,每天嘰嘰呱呱,吵得我腦仁疼。行,這次咱們就噁心他一回。」

    為了表示對慶寬好心傳遞消息的謝意,李蓮英很大方地從三萬兩銀票中抽出三千兩給他。慶寬自然不敢要。二人推託來去,最後,李蓮英差點翻臉,慶寬才好歹收下了。

    李蓮英來到慈禧處。老佛爺今日氣色不錯,正在觀賞幾株印度進貢的紅睡蓮an這種睡蓮經特殊方式培育,栽在盆內,到了花期,每日傍晚開花,上午閉合。

    本來,尚未到紅睡蓮開花的時節,但為了討好太后,送花使者不知採用了什麼方法,光線一暗,盆中的數株睡蓮便漸漸舒展身體,露出血紅的花瓣。

    李蓮英靈機一動,便勸慈禧說,難得這花路遠迢迢,趕來供老佛爺一顧,若單是看看,未免不足,何不與花合影一張,也算不負送花人的殷勤。

    慈禧讓他這就去安排。

    李蓮英又說,若單是合影,似缺少趣味,蓮花在印度,被視為聖物,與佛教有甚深緣分,不如老佛爺就扮作觀世音菩薩,來和花合影。

    年老的人,有時性情反而和孩子一樣。慈禧聽了這建議,喜出望外,不但自己扮,要求李蓮英也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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