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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這時,韋春齡又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她照老辦法,鑽到桌底。

    夥計將象牙菩魚和十碗鴨肉餛飩放在圓桌上,先去送酒。

    夥計一出去,韋春齡便鑽出來,將剛在天師堂買的瀉藥均勻地灑在魚和餛飩中,拿調羹拌勻了。

    她繼續呆在桌子下面,直等夥計上完所有菜,才重新鑽出。

    她從窺視孔中確認了陳少培他們都吃了餛飩或魚後,離開了準備室。

    韋春齡在底樓又碰上適才引她去包房的夥計。夥計笑問她:「您要走啦,菜還合口味嗎?」

    韋春齡從兜里隨手抓了把零錢給他:「挺好的。」

    第31章 父親也嘗試了下女裝

    韋春齡回來後,把在天香樓發生的事如實告知了韋守中。

    韋守中大怒,說粵漢鐵路一事,是朝廷下達的命令,並非他自作主張,且他也沒從中獲利,這幫唯利是圖的小人,怎麼能全怪到他頭上?他又責怪女兒:「你從天師堂買了瀉藥,這些人好端端地同時拉起肚子來,難道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韋春齡說:「我就是要他們疑神疑鬼。」

    「那個陳少培,說不定會去孫中山面前告你的狀。」

    「孫先生不是糊塗人,他這麼沉不住氣,吃虧的只能是他自己。」

    韋守中見女兒異常沉著,倒不便再說她什麼。他又想起件事,搖搖頭:「袁世凱在老佛爺面前裝得忠心耿耿,原來私底下和同盟會也有聯絡。嘿嘿,你說同盟會想要推動政府內部的腐化,也許人家以後要說,袁世凱和他那一派的人大膽貪污,正是曲線救國,為革命添柴加薪呢。」

    韋守中說這話時語帶嘲諷,韋春齡細想一想,卻覺得未必沒有這個可能。同盟會現在要她做的事,和奕劻之流為一己之利做的沒什麼不同,是非善惡,在天秤兩端,增一分向左,減一分向右,左左右右,全靠拿捏,期間必定有人鑽空子,後世若要評論,誰又能說清楚呢?她身在其中,以後行事,更要謹慎。

    父女倆因為陳少培及袁世凱勾搭同盟會的事,心情都不怎麼暢快。幸好晚飯過後,來了一份電報,是侯英廷發來的,說杭州可供韋守中一家暫居,他已與友人溝通好,最遲明日,會來韋守中家接他們過去。

    韋守中大喜。兩位莫夫人又忙忙碌碌,收拾起行李。

    韋春齡想到第二日就能見到侯英廷,也是喜軒雙眉,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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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韋春齡一下樓,就聽到客廳里熱鬧的說話聲。

    侯英廷的杭州朋友已經趕到,準備護送韋守中一家去他的武館。

    這人個子不高,但膀闊腰圓,透過長衫馬褂,也能看到底下塊塊虬結的肌肉。他自稱姓匡,名溪玉。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小妾和十二名弟子。

    韋守中看到女兒,把她當韋景煊介紹給匡溪玉。匡溪玉笑說:「小少爺相貌堂堂,真乃人中龍鳳。」

    韋春齡說:「侯督辦怎麼沒來?」

    匡溪玉說:「他本來要來的,但臨行突然發起高燒,手腳抽搐,考慮到這次送韋大人,路上可能受到袁世凱派人阻攔,所以我勸他留在杭州養病。」

    韋春齡不知為什麼,覺得和這個匡溪玉說話,讓她好像被蛇信子舔了幾下手背。她不禁懷疑起來。

    不過這次,她的第一眼識人論並不準確。韋守中趁妻子們和匡溪玉說話,偷偷拉她到一旁,低聲說:「還真被你說中了。」

    「什麼?」

    「英廷的這個朋友,以前是十萬大山里小有名氣的土匪頭頭,被我剿了後,他投了官府,想不到現在辭了官,換個名字,開起武館來,倒也逍遙自在。」

    「侯督辦怎麼認得他的?」

    「他在十萬大山當土匪前,跟著英廷在越南邊境混過。」

    韋春齡一顆心放了下來。

    匡溪玉喝了茶,吃了點心,便進入正題,他說:「韋大人,我剛才進來時,發現你們這兒被人盯梢了。我要護著您一個人走,或許可以,但兩位夫人同行,你們行李又多,這麼一路到杭州,怕要人仰馬翻、血流成河了。」

    韋守中說:「依你怎樣?」

    「我想過了,我們最好兵分兩路。兩位夫人,由我今天帶來的十二個弟子護送,坐火車去杭州,煩小少爺扮成大人,和他們同行。大人則由我來保護,我們先坐馬車回旅館,再從旅館到碼頭,走水路去杭州。」

    韋春齡見韋守中不作聲,便代他問:「我扮成我爹沒事,可你們兩人就這樣走出去,盯梢的不立即發覺了?」

    匡溪玉說:「所以,我帶了她來。」他指指自己的小妾。韋春齡先反應過來,忍不住覺得好笑。

    韋守中愕然:「你要我扮成她?」

    匡溪玉有點尷尬地笑笑:「委屈大人了,不過誰也想不到,大人會和我一個妾氏掉包,所以,不容易被歹人發現。」

    韋春齡忍笑,說:「我看這法子挺好的。昨天刺客都直接殺進屋裡了,這兇險之地,只要能儘早離開,怎麼都行。」莫家姐妹也在旁幫腔,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韋春齡換了她爹的衣服,粘上鬍子,戴上帽子,很快裝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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