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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韋景煊說:「她脖子上的項鍊十分了得,你想辦法弄到手,送給趙大人,這樣一來,他便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韋春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這位公子,」蘇菲說,「北京真小,我們真有緣。」
韋景煊拿扇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低頭拱背,從蘇菲旁邊走過。蘇菲好奇地瞥了一眼他的裝束,就沒再理會。
「你好。」韋春齡說。
「怎麼,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我們在護國寺見過一次。」
蘇菲嫵媚地一笑。不知為什麼,韋春齡雖是當日叫她出醜和難堪的那個,但她對韋春齡的態度卻比對那木親切許多。她正要繼續施展自己的魅力,忽又聽到潘蓀納在叫她:「蘇菲,我的小甜心,你過來一下!」
蘇菲緊咬嘴唇,克制了下自己的怒火。轉瞬間,她又露出微笑,拿扇子在韋春齡手臂上按了按:「上次是我不好,我後來回想起來,十分過意不去。今天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再好不過。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你去二樓會客室等我好嗎?右邊走廊,往裡走到頭就是了,那間房的門一直開著。」
韋春齡點了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蘇菲脖子上的項鍊。
蘇菲以為她在看別的地方,別有深意地沖她笑了笑,又伸手抓了她一把,才離開。
韋春齡依言,重新回到二樓。
蘇菲指定的房間就在公使辦公室旁邊,韋春齡已經不是第一次穿過這條走道。房間門如蘇菲所說,朝里打開著。她進去後,也不關門,在門旁靠牆的皮椅子上坐了,借著走道上漏進來的燈光,一邊觀察房間,一邊思索弄到蘇菲脖子上項鍊的法子。
「她剛看到我時的表情,好像獵人看到靠近陷阱的獵物。她讓我在這裡等她,顯然不是準備向我道歉,或者握手言歡,而是要討回上次的場子。她見識過我的身手,待會兒可能會帶許多法國兵來。我得速戰速決,直接搶了她當人質,這樣我還能順手帶走她的項鍊……她要是自己不進來,讓法國兵們先進來呢?對,我就躲到那張長沙發後,讓沙發替我擋子彈,我趁機跑到近旁的窗台,從那兒跳下去,但這樣我就拿不到項鍊了……」
韋春齡做著如上思索時,聽到走道里響起了裙子窸窣聲。她心中好奇:「怎麼只來了一個人?」
來人走到門口,見屋內一片漆黑,便沒馬上進來。
韋春齡咳嗽了兩聲,只聽外面傳來蘇菲的笑聲:「你已經到了嗎?幹嗎不開燈?烏漆抹黑的……」說著,從屋外伸進來一隻雪白的手,沿牆尋找著電燈開關。
韋春齡眼睛已大致適應室內光線,她想:「就是現在。」她伸手就去抓這隻手的脈搏,誰知手指堪堪觸到,指尖便如被火燒,她連忙縮手。
對方冷笑了一聲,勁風掠來,反抓韋春齡手腕。
韋春齡大吃一驚,身子猛地下沉,背脊後仰貼地,倒滑出去一段,才站起。她說:「你怎麼會苗家蚩鉗手?」
蘇菲滿擬一抓即中,竟被她避過,也些微吃驚,她說:「你能叫出這手的名字,還算有見識。」
韋春齡見她又去找電燈開關,心想:「都說苗家功夫陰毒。我剛剛手指碰到她一點點皮膚,就宛如伸入油鍋。黑暗中她看不清楚,我還有機會反擊;一旦有光,我成了她的活靶子啦。」
想到這,她猱身而上,一輪快攻,不給蘇菲一點喘息的餘地。蘇菲聽風辨音,頓時無暇去找開關,又被搶占靠門位置,硬生生將她逼入屋內。韋春齡一腳,將門踢上。
但蘇菲比韋春齡年長十來歲,功力也深了十來年。她適應了屋中光線後,逐漸反攻,韋春齡馬上落於下風。
韋春齡想:「她腳踩『品』字樁,進退走『之』字,又會蚩鉗手,沒錯了,她的功夫和英廷哥哥是一路。」想到侯英廷,她忽又想起那天晚上他酒醉時提到的昔年恨事,想,「這個女人,不會就是和法國軍官私通、背叛英廷哥哥的人吧?」
蘇菲見對方的攻勢忽然遲滯,她故意一個趔趄,露出破綻,趁韋春齡來攻,她蚩鉗手中的「豬蹄手」和「釘子手」連施,一下子抓住了對方脈搏,令對方癱軟在地。
韋春齡雖敗不亂,看著她問:「你想怎樣?」
蘇菲冷笑:「這話該我問你。我好好地叫你來,要和你賠不是,你怎地躲在暗處,一上來就攻擊我?」
韋春齡看看蘇菲脖子上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鍊,心中思索,嘴上無話。
蘇菲顯然又誤會了,她口氣軟了些,問說:「你的小情人呢?她怎麼不來?」
韋春齡一愣,隨即明白她說的是那木:「她在下面,你沒瞧見?」
蘇菲一手抓著她脈搏,一手撐頭,側躺在她身邊。兩人距離過近,氣氛一時有些曖昧。蘇菲自是早已察覺。韋春齡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她確認了下蘇菲的眼神,心中不禁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因為太過突然,她的臉還微微紅了。
蘇菲笑說:「你還沒回答我,幹嗎突然攻擊我?」
韋春齡回想了下黃明堂和何伍他們是怎麼跟他們的相好說話的,她沉沉心,說:「我那次對姐姐不敬,怕姐姐記仇,今天要抓我解恨,所以想先下手為強,先抓住姐姐,實在也不知道抓了以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