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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韋景煊拿剪子鉸了線,把針給僕婦,站起來看了看那木,臉現讚賞之色。他招呼韋春齡說:「你來得正好,這是我新替那木挑的衣服,你覺得如何?」
韋春齡點點頭:「不錯,英氣。」
「何止不錯?她原先的衣服都偏俗艷,款式落後不說,一點也不配她。其實她這氣質,適合顯嬌嫩的裝扮,但偶爾作中性打扮,也能叫人眼前一亮。」
小鉤子悄悄對韋春齡說:「王爺嫡福晉剛派人來,要我們退掉這些衣服,說小……小姐帶壞小郡主。小姐把她們全罵跑了。」
韋景煊耳朵尖,大聲說:「呸,誰罵她們了?堂堂皇親國戚,長年住在京城,還跟個鄉下土包子似的,衣服也不會穿。自己不會穿就算了,還不許別人好好穿,竟還好意思說我們奢侈。我買這些衣服能花多少錢?主子的配飾、奴才的衣服,都不是給王府撐臉面的?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數落起人來,說出去,怕不把王爺的臉都丟盡了。」
屋裡的丫環婆子捂嘴的捂嘴,背身的背身,看身體語言,竟都贊同韋景煊。
那木還沉浸在著新裝的喜悅中,又擔心合佳氏會禁止她穿這些衣服。
韋景煊替她將一縷散發擼到耳後,安慰說:「怕她什麼?你的衣服放我這兒,你什麼時候想穿了,就來這裡穿,看誰敢阻攔你?」
他說這話時語氣格外溫存,看那木的目光也不比尋常。他自己完全沒注意,旁人心思不在這上面,韋春齡卻一下子察覺了,心中微微驚訝。
那木戀戀不捨地換下了新裝,帶著一幫子人離開了。她知道韋春齡找韋景煊有事,不願多占他們的時間。
外人走後,小鉤子機靈地去房間外守著,留姐弟二人單獨在屋中。
韋春齡說:「你也不穿好衣服,被人傳你衣衫不整地和我共處一室,你『婆婆』又要找你的不痛快了。」
韋景煊顯然怒氣未消,他一抬下巴:「隨她去。誰叫他們不長眼把我擄來了?請神容易送神難。我還真沒什麼可怕的,大不了一拍兩散,讓人家看個笑話,誰怕誰?」
韋春齡知道這弟弟慣來牙尖嘴利,又心細敏感,預想奕劻這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王府後院,不會平靜了。
她微覺好笑。
韋景煊問她安頓得如何,聽他口氣,只要韋春齡願意,這就要讓王府下人去幫她搬進府里來住。
韋春齡沒理他,將重圓和陳少培適才來訪之事說了,不過沒提陳少培過分的言行。
韋景煊皺眉:「趙啟霖人不錯,你真要幫他們除掉他?」
「聽陳少培的意思,是想找人殺了趙啟霖。我若不答應,他也會找別人動手。」
「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殺他。」
「是啊,雖然孫中山他們的想法不錯,但貪官污吏過得滋潤,兢兢業業、為國為民的好官卻要人家去死,說起來總叫人心中不安。」
「他們只是要趙啟霖不再替朝廷辦事,若能叫朝廷出手,罷免他官職,不死可了。」
「你有法子了?」
「還沒有。你主意多,替我想想。」
韋景煊提議,不如誣陷趙啟霖私通前變法黨。老佛爺最恨梁啓超、康有為這干人,若得知此事,勢必大怒。
韋春齡搖頭:「那時,趙啟霖掉的怕不止是官帽,還有腦袋了。」
韋景煊又提議,誣陷趙啟霖私通同盟會。
韋春齡腦中一下子想到陳少培,覺得這主意可行,但韋景煊自己連忙否定:「不行不行,萬一細查起他和同盟會哪些人私通,全城逮人,連累到你,就得不償失……有了!」
韋景煊突然跳起來:「你還記得我的家庭教師理察夫人嗎?她昨天自己跑來這裡找我,說下周三法國公使館有個假面舞會,希望和我一起去,我拒絕了她……」
韋春齡眼睛一亮:「你是說,誣陷趙啟霖私通法國人?」
「對,經歷了圓明園那出,這種罪不致死,但絕對叫他丟了烏紗帽。」
「郵傳部公文中有不少趙啟霖的手跡,我可以找人模仿他的筆跡和文風,寫幾封信給法國公使,詳述幾件現已公開的『國家機密』。」
「然後,我們趁舞會,混入法國公使館,將那些信放進法國公使的辦公抽屜。但怎麼讓人發現呢?」
「奕劻和袁世凱因段芝貴和載振貝子之事,深恨趙啟霖,你去暗示奕劻,就說趙啟霖私通法國公使,怕有重要信件遺落在使館,奕劻多半會告訴袁世凱。此公手下有不少『能人異士』,去外國使館盜些過往的信件,還不是手到擒來?」
「若袁世凱得到了證據,不用我們動手,他和奕劻自會去老佛爺那裡告狀,彈劾趙啟霖。」
姐弟二人想出了這個主意,心下歡喜。他們又聊了會兒,天色不知不覺就暗下來。
那木派人來叫韋景煊去吃飯。韋景煊對來人說:「我今晚不去跟他們吃了,我這兒藏了半隻肥羊,今晚開小灶,和景煊一起吃烤羊肉。你們小郡主要樂意,讓她過來和我們吃吧。」
那人走後沒多久,那木便蹦蹦跳跳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