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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韋守中苦笑:「老佛爺太信任慶親王,可能真以為雲貴被盜匪攪得天翻地覆,已經民不聊生了吧。」

    他話是這麼說,心中卻也難免疑慮。他上次面見慈禧,已經是好幾年前。女人心易變,誰知現在太后對他,是否還如從前呢?

    韋守中誠然是個忠臣,但他並不愚忠。有時他受了莫大委屈,也會想:「你們滿洲人自己不拿祖宗的基業當回事,我又何必替你們著急?」他同意秦逸民帶自己的小兒子去和同盟會的人混,也是為自己留了一手。萬一清廷不再可倚靠,他也不至於無路可走。

    韋守中想到小兒子,又對莫靜蘭說:「景煊的事,你是能夠體諒我的。但你姐姐性躁,又短視,你替我好好開導她。我明日一早出發去京城,你們就當我還在家,照樣收拾行李。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們這就要去雲南。」

    莫靜蘭大吃一驚:「你要去京城?」

    韋守中點點頭:「他們不讓我見老佛爺,我倒非見她一面不可了。慶親王收受前海關監督賄賂的證據,我已經全收集好了。」

    「你未經允許私自上京,就怕……」

    「怕什麼?當年八國聯軍進京,兩宮倉惶出奔,我也是未經允許,便帶著軍隊路遠迢迢地跑去保駕。老佛爺要覺得不能容忍,便讓她殺了我好了。」

    莫靜蘭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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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韋守中如其所說,只帶了兩個貼身僕人,偷偷赴京。

    他從小門剛走,莫靜蘭便一臉肅然地去找莫靜姝。

    莫靜姝正在梳頭,見了妹妹有些吃驚,親自拉了只鼓墩放在自己身旁,讓莫靜蘭坐下。她說:「你有重要事情要對我說?」

    莫靜蘭點點頭,先把韋守中不服新的調令、私自進京面聖之事和韋景煊要投奔同盟會之事說了。

    莫靜姝沒像韋守中預料中那樣暴跳如雷或者驚慌失措。對丈夫,她向來信任,莫名覺得太后也同樣信任他;對景煊,她完全不知同盟會是何物,只想著丈夫既然同意,想必是件好事。

    她反過來安慰妹妹:「男孩子,讓他早點出去鍛鍊鍛鍊,也不是壞事。你昨天也看見了,這小子身手了得,大人手下最得力的兩員干將都不是他對手。我們韋家以後,沒準要靠他繼續光耀門楣。」

    莫靜蘭遲疑了一下,說:「他要是真有這本事就好了。」

    莫靜姝皺皺眉:「你要求太嚴。沒錯,賴與鳴是事先服了我們給他下的藥才變得不中用;侯英廷似乎也是秦師父聽了我們的請求,暗中出手相助,才被景煊擊敗。但他之前一個人打了多少人啊。」

    「唉,昨天景煊在台上的表現,有目共睹,這和平時其他人對他的誇獎,也對得上。」

    「那不就得了?」

    「可是,他並不總是如此。」

    莫靜姝不安地動了動身體:「什麼意思?」

    莫靜蘭似乎在仔細選擇措辭,話說得比平時慢半拍:「一個人,總是一個樣子,好比你是你,我是我,誰也不會把我倆弄錯。但景煊和春兒,明明性子天南地北,有時候,我卻會混淆他倆。好比昨天,我不大明白,在台上比武的,到底是景煊,還是春兒?」

    莫靜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如果說莫靜蘭在話未出口前還嘲笑過自己的荒唐,莫靜姝的反應也打消了她暗存的希望。原來,抱有同樣疑問的,不是只有她一個。

    莫靜姝還不肯馬上承認自己的疑心,勉強笑說:「這是哪兒的話?春兒一個姑娘家,哪有這本事?」

    莫靜蘭到此地步,索性把話挑明了:「要是,我是說要是,這些年在學堂上課的人,都是春兒;而在家呆著的,卻是景煊呢?」

    莫靜姝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她連連搖頭,額頭上沁出一絲冷汗。

    莫靜蘭抓住她姐姐一隻手,只覺觸手冰涼,手心裡也全是冷汗,她說:「姐姐,你也有過一樣的懷疑吧?」

    莫靜姝又搖搖頭,她問:「大人知道這事嗎?」

    「不,他完全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莫靜姝鬆了口氣,振作起來:「不瞞你說,我有時候也會分不清那兩個。先前,我總以為是自己糊塗。但昨天比武,我和春兒坐在一塊,四喜來跟我們說賴與鳴報名參加角逐時,她一生氣,拿手緊緊捏住杯子,捏的小指頭不斷打顫。景煊小時候右手小指骨折過,落下後遺症,每次用勁時都會打顫。我突然就覺得,那個人不是春兒,而是景煊!但是,但是……唉,這也太荒唐了。」

    莫靜蘭又重重握了握姐姐的手。

    既然一直以來困擾她們的疑慮已被正式擺上檯面,姐妹倆決定,索性弄個水落石出。

    她們先派人去找祝嬤嬤。

    不知是巧還是不巧,祝嬤嬤家裡有人生病,她請了三天假,昨晚就走了。

    她們又派人去找小鉤子,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莫靜蘭說:「不必找了,九成是去那裡了。」

    莫靜蘭挽著姐姐胳膊,兩人來到韋家姐弟的秘密營地----假山石洞處。

    主宅被拋在身後,老遠看到小鉤子一個人在假山前站著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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