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韋景固和韋景廣互相看看,催促對方說話,卻誰也沒能開口。
韋景煊將長凳擺好,忽然向秦逸民抱抱拳:「秦師父,我求你一件事。」
秦逸民以為他又要討饒,沉臉說:「又求什麼?」
「別脫褲子打,行不行?」
「哦?」
「別脫褲子,哪怕你打斷我的腿,我也不怨你,依舊認你為師,跟著你好好學武;脫了褲子,我不會再來上你的課,從此,你就是我的仇人!」
秦逸民覺得這孩子的想法有趣,心想:「不脫褲子,以為我就揍不疼你?」他說:「可以,趴在凳子上!」
韋景煊這次沒有任何異議,乖乖在凳上趴好。他兩個哥哥依舊未能發聲。秦逸民力貫手臂,用了遠比昨天大的勁,拿戒尺抽了韋景煊十下。
韋景煊小臉泛紅,倒是沒有哭。
秦逸民讓他站好,問他:「知道為什麼揍你?」
「知道。我不用功,還騙師父。」
「你恨不恨師父?」
「不恨。」
「真的不恨?」
韋景煊一雙大眼睛坦坦蕩蕩地看著他:「為什麼要恨?你是為了我好。」
秦逸民心裡竟然一熱。他點點頭,讓韋景煊去一邊扎弓步和馬步。韋景煊一言不發地去了。
秦逸民給其他人上課,不時瞄一眼韋景煊,見他儘管小臉憋得通紅,額頭滿是汗水,但仍一動不動地堅持著。
秦逸民心裡詫異,更肯定了「不打不成器」的想法。
這天下課,韋景煊一瘸一瘸地爬上馬車,雙手扶著車壁,慢慢坐下。
韋四喜回頭看了他幾眼,笑說:「小少爺今天怎麼這樣高興?碰上好事了?」
韋景煊說:「我平時不高興嗎?」
韋四喜搖頭:「往常我拉小少爺過來上課,跟拉豬上屠宰場似的……」話未說完,被韋景煊丟了一個銅板在腦袋上,他收了銅板,笑著掌了自己一巴掌,「該死,小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韋景煊臉上確實洋溢著喜氣,他說:「少囉嗦,快點回家!」
和昨天一樣,韋景煊從總督府西門進入,穿過兩進門。
韋春齡已在園中等他。
韋春齡沿著迴廊走了不知幾遍,一見到他,便拉著他手,兩個人悄悄去了假山石洞。
兩人進洞後,快手快腳地脫下衣物,和對方交換了。
原來,昨日韋景煊被秦逸民當眾脫褲子打屁股後,又氣又羞,說什麼也不肯再去上他的課。無獨有偶,韋春齡學刺繡失敗,也不願再拿針了。兩人一商議,決定由韋春齡扮了弟弟,去講武堂上課;由韋景煊冒充姐姐,留在家中受教。
兩人剛換了衣物,還來不及換髮型,韋景煊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韋春齡學校事情:「他沒拿你怎樣吧?你照我教你的打了長拳沒?」
「打了,沒犯錯。」
韋景煊小手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菩薩保佑,我真怕他會脫你褲子,打你屁股。」
「他沒脫我褲子,但還是打了我一頓。」
韋景煊雙眼冒火:「為什麼?」
韋春齡將經過講給弟弟聽。韋景煊聽得火冒三丈,認定秦逸民對他不安好心,也可能是他曾經吃過他們爹爹的虧,不好拿他怎樣,故意把氣出在他小兒子身上。韋春齡沒他那麼多心眼,她本能地覺著這位秦師父還挺喜歡「韋景煊」的。
韋春齡問起弟弟一天的生活,韋景煊眼睛一亮,又不好意思在姐姐倒了霉後表現得太歡欣鼓舞,他說:「也沒怎樣,雲老師教了『平針』和『跳針』的繡法,我繡了朵牡丹,她收回去,說要當紀念品。估計只是哄我玩吧。」話是這麼說,他臉上卻忍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
韋春齡心裡奇怪,她想:「竟然真的有人喜歡一動不動坐在屋裡頭,拿著根小針瞎穿?」
韋景煊幫姐姐梳好了頭髮,左右端詳了會兒,滿意地點點頭。他隨意挽上了自己的頭髮,下意識地嘆了口氣。
他們手拉手走出山洞,爬到假山上的亭子裡。
韋春齡雙腿依舊酸痛,她大大咧咧地靠著亭柱半躺在長椅上,吹著風,回想著秦逸民今天傳授的招數。他沒教她新內容,但她從他指導別人的隻言片語中,偷師了些新東西。她想:「這還只是講武堂的一個課程呢,其它還有教打槍放炮的,教行兵布陣的,唉,我要是能在那裡上學就好了。」
韋景煊唱著歌兒在亭子外邊走來走去,他採摘了桃花、紫荊花、山茶花和虞美人,編了一個「品」字型的花冠,戴到韋春齡頭上。
他呆呆地看著韋春齡,心想:「我要是戴上花冠,就像春兒現在一樣,多好看啊。」
他不由得又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趴在欄杆上,眺望不遠處的灕江。他小聲嘀咕:「不想再去講武堂了。」
韋春齡說:「我想去。」
「要不,再換一天?」
「好。」
「你說,要是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發現了再說。」
第6章 一天、一天、又一天
因為在假山亭子裡的一番對話,韋春齡和韋景煊第二天也交換了身份,不僅第二天,第三、第四、第五天……也交換了。這一換,就換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