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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6:09 作者: 印久
秦逸民一開始看他獨自搬了張凳子坐在一幫大男孩隊伍的末端,也有點為他擔心。
他趁其他人捉對練習的時候,把韋景煊叫到面前,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韋景煊。」
「多大了?」
「十歲。」
「幹嗎要學武?」
「爹爹讓學,只好學。」
秦逸民忽略了小孩臉上一閃而過的憊懶神情,問過他沒有基礎,便打了一套入門的少林長拳,旨在引起他的興趣。
韋景煊也像其他初次學武的同齡男孩一樣,興致盎然地看秦逸民打完,以為要他依樣畫葫蘆,便也裝模作樣地從頭到尾打了一遍。雖然沒有一招到位,有的動作他身體做不出,就拿手指在空中比劃個樣子,但一套拳法,竟全部記了下來。
秦逸民頓時對這孩子大感興趣,親自糾正了他幾個動作,又興致勃勃地布置了回家作業。
孩子非但聰慧,而且努力,一板一眼地在學堂練完,又向秦逸民求教了幾個問題,保證回家勤學苦練。
秦逸民雖說主要是為了報恩才來當教頭,但學武之人,看到美質良才,就好比古董商看到前朝古墓葬品,心中難免雀躍。猶其在這個槍炮橫行的年代,武術已逐漸淪落為老人小孩強身健體的玩意兒,這時候,讓他發現一個真正有資質、肯努力的弟子,是件多麼可喜可賀的事情!
次日,秦逸民邁向講武堂的腳步也比平常輕捷幾分。
可惜這天,韋景煊沒來上課。
秦逸民問韋景固和韋景廣,哥兒倆茫然不知。
第三日,韋景煊依舊沒有出現。韋景固替他帶來張請假條,原來他弟弟發燒了。
一直到四天後,韋景煊才回到學堂。他發燒過後,精神有些委頓,但唇紅齒白,似無大礙。
告了幾天假,頭一天學到的自然全忘了。秦逸民耐下性子,從頭到尾又教了一遍少林長拳。韋景煊照舊一學就會,一點即通。
秦逸民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又多教了他幾招,然後才放他走。
次日,身體虛弱的韋景煊再次沒能來上課。
同樣的事情,反覆發生幾次,即便秦逸民不是什麼心細如髮的人士,也看清了其中把戲。
秦逸民痛心地發現,這個被他大為看好、已預定等他大幾歲就收入洪門的小弟子,竟是個天字第一號憊懶人物。什麼勤奮好學,什麼刻苦用功,全是裝出來騙他的。這人寧肯在家陪小丫頭們玩耍,也不肯練習他布置的作業。一個月了,他看一遍便記住的少林長拳,竟仍沒有一個動作做到位。
這日,韋景煊在「腹瀉」幾日後重新來到學堂。他遲到了快半節課,進來時,大伙兒已經打開了。
秦逸民幾次從他面前經過,都對他視而不見。
韋景煊老老實實地在邊上站了快十分鐘,覺得有些困了,便低下頭,靠流海遮擋著,閉眼假寐。
「韋景煊!」忽然有人叫他名字,他一驚,清醒了,抬頭就看到秦逸民灼灼逼人的目光。
「秦師父。」韋景煊乖乖叫他。
「你捨得來了?」
韋景煊心知不妙,但依舊沒事人似地說:「我昨天就想來了,我媽和我姨不肯,說我動不動上茅房,會給師父和諸位師兄添麻煩。唉,今年流年不利,病災不斷,師父教的長拳到現在還沒練好,真是對不住。」
什麼話都讓他說了,秦逸民只能「嘿嘿」冷笑兩聲。
過了會兒,秦逸民才說:「你前兩天真的只能躺在床上?不對吧。」他看了眼韋景廣,「我怎麼聽人說,你和小丫頭們撲了一下午的蝴蝶呢?」
韋景煊依舊鎮靜,他說:「誰告訴你的呀?二哥嗎?大哥二哥住的地方和我們隔開一條馬路,他多半是偷偷跑我們院子裡玩,把我姐姐當成是我。我都脫力了,哪還能下床玩?玩也不和女孩子們玩。」
幾個男孩偷笑出聲,韋景廣瞪了弟弟一眼。
秦逸民完全說不過他,只好罰他去一邊練習扎弓步。他恨鐵不成鋼,命令時的語氣比平時嚴厲許多。
韋景煊扎了兩分鐘弓步,便放棄了。
秦逸民一直默默盯著他,見狀便問:「怎麼了?我沒說好,不准起來!」
韋景煊晃了晃身子,虛弱地說:「秦師父,我沒力氣了,看來還沒恢復,我們明天再練吧?」
秦逸民冷笑一聲,讓他去搬張長凳過來。
韋景煊聽話地搬了來。他做作過頭,一段十幾步的路,他放下凳子歇了兩回。凳子擺到秦逸民面前,他討好地說:「秦師父坐。」
秦逸民搖頭:「我不坐。」
韋景煊自己坐下了。
秦逸民大聲喝說:「誰讓你坐的!」
韋景煊嚇得從凳子上跳起。
旁邊練習近身搏擊的人都停了下來,好奇地看向這邊。
秦逸民顏若判官,命令韋景煊:「把褲子脫了,趴到凳子上去!」
韋景煊小臉立馬漲得通紅,他說:「我做錯了什麼?」
「你自己知道,趴上去!」
「我再去扎弓步好了。」
「趴上去!」
韋景煊可憐兮兮地看向兩個哥哥。韋景固說:「秦師父,我弟弟人小不懂事,你給他一次機會吧。」韋景廣也覺得秦逸民當著外人打他弟弟屁股太不給面子,心裡後悔為了討好老師給他報訊,他也說:「是啊,饒他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