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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1:13 作者: 凌豹姿
    鄭福燕憤恨的閉緊嘴巴,金聰英心口一震,此時的金顏面容削瘦,但是他堅定無畏的眼光卻美麗得宛如夜空中放亮的獨一無二星光,他那清雅的艷光是如此強而有力,讓他震懾在他的眼光下無語。

    金顏再度發話,臉色發白卻仍然堅定的說出口。

    「但是我並不認為那些評估聰英哥的心理醫師說的是對的,我的想法是這樣的,聰英哥很喜歡我,但是因為上一代的事情,他的理智不允許他自己喜歡我,當情感跟理智相對立的時候,在白天,理智還能壓過情感,到了夜晚,無法壓制的時候……」

    「住口!金顏,住口!」

    母親過世時的場景再度浮現,她要他永遠不能忘記她們母子所承受的恥辱,所以他無法接受金顏母子進入家裡,更無法接受自己對金顏有異樣的感情。

    那些孤獨與仇恨,深深浸透他的靈魂,母親臨終時詛咒的話,時時刻刻都在他腦海中迴旋,所以那些黑夜中的交纏只能是夢境!

    淚水滑過金顏的臉頰,縱然從未與金聰英談過有關他母親的事,但是上一代的愛恨情仇控制著金聰英的人生,讓他也為此而怨恨著他,難道就沒有解決的方法嗎?

    「為什麼我們不試試看?聰英哥,只要你肯忘記仇恨,那怕只有一點點,我們都可能……」

    金聰英低吼:「不可能,我對你沒有那種感情!也許心理醫師說的是對的,在我的情感深處是想要報復你們母子,但是該怎麼報復才能做到最重大的傷害,也許傷害你,一定會讓爸爸與你母親的感情生變,我覺得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

    如此殘忍的話,聽起來卻像是他不願承認的事實。

    「不要這麼說,縱然那是事實,也不要說出來。」金顏悲痛道:「我想要你再抱著我,我離開大宅這段日子,你有再去房間找我嗎?我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賣掉房子的產權,我想你,好想你。」

    鄭福燕眼眶都濕了,「別再說了,阿顏,金聰英像個禿鷹一樣,你今天對他說了這些話,以後他都會拿這些弱點來攻擊你。」

    金聰英的心搖搖欲墜,就像在狂風暴雨中苟延殘喘的小船般搖曳不定,那一句「想你」刺穿了腦袋中火紅仇恨的迷霧,帶來了春風微拂般的柔和花香。

    每一次他從國外回家時,焦急的進入金顏的房間,只有在交纏時、聽著他這句想你時,他在國外暴躁惶然的心才會沉靜下來,才能夠確定身下的人仍然是屬於自己。

    但是他要怎麼承認這一件事?

    他不能承認!母親臨終的話言猶在耳,她要他憎恨將他們母子搞到如此悽慘地步的女人,他卻在那個女人的兒子上國中時,無法自拔的被吸引,迫不及待的肌膚相親,更在見不到他的國外留學時期,時時刻刻的焦躁不已,害怕----他聳然一驚,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但是他卻又更怕擁有,他害怕自己不能達到母親的期望,他怕他真的恨不了金顏母子,而母親含恨而亡的眼眸,仿佛在譴責著他軟弱、讓她失望的心。

    而這世間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懷念著他的母親,難道連他也要棄她母親於不顧?

    所以他不能軟弱,不能!

    因此他說出攻擊的詞語,「你瘋了嗎?金顏,我是個有婚約的人,我的女朋友是真正的女人,不是你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同性戀!」

    「夠了,金聰英,你到底要傷害金顏到什麼程度。」鄭福燕制止他。

    但是金顏總是能無畏他用寒冰堆製成的寒雪盔甲,一步步的向他逼近,讓他一次次的挫敗,就像踏進他的辦公室,無畏的爭取想要辦動土典禮。

    「為什麼我們不試試看?聰英哥,就像你在車上對我講的,我們可以試試看,我不相信你一點記憶都沒有,這十多年來我們在一起無數次,我不要你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金顏衝上前來,金聰英措手不及,四片唇瓣相接,他的鼻端嗅到那股玫瑰混合迷迭香的香味,整個心臟忽然狂跳起來,血液也在同時逆流,腦袋發麻,指尖抖顫起來,他記起來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中,底下人柔媚火熱的呻吟,而他挖戳著他的秘處,那濕熱柔軟的部位緊緊圈住他狂熱躁動的部位,並施與最頂級的快感,用句句愛語安撫著他寂寞孤獨的荒漠心海,他就這樣沉淪下去,希望這夢境永遠的持續下去。

    他心底那隻餓鬼滿足的吞咽著對方的細膩肌理,重重的啃咬,仿佛要留下自己的印記,不准金顏被任何人奪去。

    一股恐慌與嫌惡感也緊接而來,他在做什麼?他為什麼與那個女人的兒子親吻,卻沒有絲毫不快?金顏母子毀滅了他的母親,害得他母親自殺身亡,奪去了他的父親,父親一生中都在放逐他,他卻……

    他狠狠的推開他,用力的擦拭著嘴唇。「你真夠噁心了,金顏!」

    金顏被金聰英用力一推,重重的撞上柜子後跌在地上,鄭福燕怒叫一聲,趕緊來扶金顏,金顏含著淚水,淚水中滿是濃濃的絕望,仿佛連最後一絲的希望也在金聰英嫌惡的目光下燃燒殆盡。

    「你沒有感覺嗎?聰英哥,你一點都不記得嗎?」

    金聰英毫不遲疑的說謊,「我的感覺只有噁心,這樣你理解了嗎?」

    不能再待在這裡,他轉身走了出去,用力擦著嘴唇,但是擦不去剛才的觸感,更擦不去鼻端中殘留的香味,在嗅覺中隱隱繚繞。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能撫平心底那隻餓鬼暴躁的叫囂。

    他回到自己住的大宅,踏上冷冷清清的樓梯,他轉向金顏那間房間,房間內已被鐘點女傭再次整理乾淨,他躺上床,反過來趴著,將臉埋進還殘留余香的枕巾中,他閉上眼睛,漸漸想起每次寒暑假回來必做的無邊春夢。

    但他不能擁有,所以只能選擇失去。

    他仿佛能看見母親滿足艷麗的血紅微笑,說他並沒有讓她失望。

    第九章

    金聰英解除了與蘇媚的婚約,蘇家指責他無情無義,但是他現在前途一片看好,蘇家也動不了他,只能恨恨的自認倒楣。

    他增加了好幾條生技公司的生產線以壓低成本,行銷也做得更好,很快就在健康飲料市場中占有一席之地。

    卻在此刻,朱棟欄遞出了辭呈。

    朱棟欄親自來見他,臉色稍有憔悴的道:「我已經幫了你,現在這裡沒有我能做的,我要走了。」

    朱棟欄在產品研發上的確幫了非常大的忙,生技公司能做得這麼好,大部分都是朱棟欄研發成功的關係。

    「再幫我一陣子吧。」金聰英離開了座位,走向朱棟欄,朱棟欄是他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朱棟欄苦笑道:「不,我不會再待在這裡了,我要去金顏的公司,縱然我對那一塊經營什麼都不懂,但是金顏現在需要別人幫忙。」

    金聰英停止了腳步,朱棟欄直視著他,朱棟欄是個熱情豪慡的人,現在說出來的話也是與他個性相符,他對金聰英沒有說謊,就算言詞尖利,也像嘆息一般。

    「我從來不曾懷疑你,聰英,因為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這些時日我反覆的思考過,甚至找過資料來對比,我還是發現了事實----你弄垮了你爸的公司,想置金顏於死地,甚至三更半夜跑去金顏的房間……」

    仿佛在等待金聰英的否認,但是金聰英閉口不語,等於是默認,朱棟欄眼眶都濕了,他想要的是金聰英的否認,證明一切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證明自己沒有看錯金聰英這個人,他想相信金聰英。

    「聰英,我以為你只是個性孤僻、難討好,但是從來沒想過你這麼陰險、可怕,你不是我在求學時認識的金聰英。」

    金聰英喑啞的開口,只有對朱棟欄,他能掏心掏肺。

    「我不像你生長在幸福的家庭,棟欄,我媽在我九歲的時候自殺,原因就是我爸與金顏媽媽的外遇,她受不了這種恥辱,她要我也不要忘記這種恥辱與痛苦,我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忘記過。」

    「恥辱與痛苦?」朱棟欄不敢置信他竟說出這幾個字,「你帶給金顏的才是恥辱與痛苦,你知道電視名嘴怎麼批評他嗎?你知道股東罵他罵得多難聽嗎?你知道他因為小股東的懷恨而受傷住院嗎?你讓我覺得寒心,聰英,不論如何,那不是金顏的錯,你凌遲的不只是金顏的心,還有……」

    仿佛聽得出言外之意,朱棟欄說不下去,金聰英反倒為他接下去,「那是金顏心甘情願的。」

    「你為什麼能這麼冷靜的說出這種令人髮指的話來?」朱棟欄再也聽不下去,「你看過他瘦成什麼樣子嗎?你有看過他眼神有多悲傷嗎?我知道你們不是親兄弟,但是你根本就是始亂終棄。」

    「那你要我怎麼做?」

    金聰英爆發了,這些時日的無眠,他知道自己做對了,他的做法讓死去的母親可以含笑而眠,但是他那空空蕩蕩的心,仿佛像空心的一般,冷風吹得蕭瑟,他就像站在無邊無際的斷崖前頭,看到全都是黑暗迷霧的無底深淵,既前進不了,也無法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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