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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1:13 作者: 凌豹姿
    兩人名為兄弟,實則沒有血緣,更別說兄弟之誼。為了金顏的母親,金義日還放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無微不至的寵愛金顏,使得金顏年紀輕輕,已經是吃著閒飯的富二代。

    雜誌更描述金顏在公司中不握有實權,因此憤恨滿腹,在公司工作好幾年,所做過最重要的一件事,竟只有辦一場動土典禮,更可見其無能。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愛恨糾葛再次的被寫滿了整個版面,金義日與第一任、第二任妻子的合照,豪門中的庭院深深,全都以杜撰、毀謗、流言、中傷的形式,揣測他們兄弟間不合的事情。

    金聰英在事件爆發的半個月後召開了記者會,簡短言明自己在這場交易中的失敗,並且下台以示負責,不需公司挽留。

    公司的股價在金聰英的聲明之下,連續三天都跌停版,不斷有人拋售,甚至需要政府介入才能止住跌勢。

    公司人心惶惶,有能之人紛紛求去,大半個辦公室竟然空空蕩蕩,大股東更是低價求售手中的股票,認為這間公司沒有了金聰英就沒有了未來,更何況現在負債纍纍、問題重重。

    排山倒海的指責怨言全都朝著金顏而來,名嘴更是毫不客氣的在電視節目上直指金顏的錯誤,認為他想取代金聰英,是一場非常可笑的災難。

    以訛傳訛,三人市虎,金顏變成這場災難最需要負責的人,大股東直接電聯他,要他買下手中的股價,而且要比現在市價更高的價錢買下,要不然就要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家公司倒閉。

    朱棟欄根本就聯絡不上金顏,但是光是從電視上金顏憔悴的臉面看來,這些事一定比電視、報紙上說得更糟,他現在唯一能找到的人就是金聰英。

    金聰英將他研究的某種美顏飲料上架,並且找了最紅的名模代言,銷售一路長紅,甚至在美顏飲料這方面,已經打敗現有知名品牌,他入主這家生化科技公司,並且再次成為執行的總經理,使得熱錢就像瘋了一樣的想投資在他底下。

    「聰英,到底合併的事情是怎麼樣了?」

    金聰英神采奕奕,他與朱棟欄吃飯,也僅是輕描淡寫的道:「我們被外商公司騙了,所以才導致用高額的合併金、不利自己的條約,與他簽下了合併計畫。」

    「那你為什麼選擇在這麼困難的時候離開公司?」

    金聰英一口氣喝了半杯紅酒,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像這一兩個月來一樣的愉快,每一日他都想高聲狂笑,尤其是看到電視中財經節目對金顏的惡意批評,甚至說些繪聲繪影的流言,這些記者根本就是扒糞的高手,這一切看得大快他心。

    「我做了錯事,必須要被處罰,所以自請辭職下台,這有什麼不對嗎?」

    這沒有什麼不對,但是朱棟欄聽著就是有一點點不太對勁,而且如果金聰英真的犯了錯事,以他高傲的自尊心,絕不會滿面春風的坐在這裡喝好酒品美食,他一定會付出加倍的努力,想要糾正這一切。

    他腦袋有點糊塗,卻提不出反駁的話,卻見餐廳里有人氣沖沖的朝著他們的桌面而來,他不認識來的人是誰。

    來者滿頭白髮,臉色猙獰,分明是氣到了極點,他揮動著手裡的拐杖,指著金聰英,金聰英眸子一沉,但是不作任何動作。

    鄭福燕再也看不下去,這對父子全都是陰險卑鄙的敗類,誰沾上他們,就是惹得滿身腥。

    「你跟你父親一樣,都是狗娘養的!金聰英,你這一招太狠了,我們全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間,你早就知道那家公司有問題,也早就知道我跟那家公司的關係,也明白金顏會為了金義日的公司來求我……」

    「鄭老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在惡意毀謗我故意整垮我父親的公司嗎?我是一個那麼惡毒不智的人,整垮了我父親的公司,我要喝西北風嗎?」

    鄭福燕對他明顯不認錯的口氣充滿了氣憤,「你少來這一套!我全都知道了,你早就私下組了另外一家生技公司,不夠的財源,你就去認識銀行家的女兒,從他們口袋中挖錢出來,你根本就是早有預謀拋棄你爸的公司,你這人面獸心、豬狗不如的混帳,金顏在遺囑中拿了大部分的股票是因為一切都是你欠他的!」

    「隨便你怎麼說,鄭老先生,總之現在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他一頓,語意中隱隱意有所指,「而且我想新聞一定很想知道誰是公司合併案的牽線人,需要我佯裝受害者,告訴大眾牽線人是誰嗎?到時不只是你祖宗八代會被挖出來批臭,就連你幾個兒子開的那幾間小公司,也會一併被講出來,到時心懷不滿的股東會做出什麼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那隱含嘲諷,卻實實在在是威脅的語句,讓鄭福燕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再怎麼疼愛金顏,也不可能不顧自己孩子的發展,更不會讓他們深陷在危險之中。

    那些損失眾多的小股東,有些已經在電視上嗆聲會找黑道來做掉金顏,寧願用賣股的錢來做這些事,也不要金顏把這些股票變成壁紙。

    「你心夠狠,金聰英,不愧是遺傳你老爸金義日的基因,虎父無犬子,金顏他媽若是地下有知,絕對不敢招惹你們父子,你們都是狼心狗肺,而你生的病是神經病,只有神經病才會做出這種事,你以為毀掉你爸的公司,就是毀掉手持大部分股份的金顏嗎?」

    金聰英完全沒理會他,冷冷回道:「鄭福燕,你要罵也該罵夠了,我在跟朋友吃飯,你可不可以趕快離開,我沒空聽一個只是昨日黃花的老人閒聊,能讓我對你保有大部分的容忍度,是因為至少我父親小時帶我去你家拜過年,他的遺囑你是見證人,這代表你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人。」

    做金義日的遺囑見證人,只是更讓他唾棄金義日而已。

    「我是除了律師、金顏外,唯一知道你父親金義日在搞什麼鬼把戲的人。金聰英,不用你現在毀掉金顏,金顏早在更早前就被你毀了,你父親一清二楚,我祈求上蒼,讓你神經病趕快再發,等到毀掉別人的時候,醜聞官司就會揭露你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而再也沒有你隻手遮天的父親,瞞天過海替你掩蓋你的醜行,也沒有金顏這麼逆來順受了。」他狠狠的咒罵道:「我等著看你是什麼下場,就算我死了,也會睜大眼睛看的!」

    鄭福燕怒火難消的離開,金聰英近來的好心情全都被毀得一乾二淨,餐廳中更是人人望著他,就連朱棟欄也是一臉猶疑的看著他。

    「他說的是真的嗎?聰英?」

    金聰英不耐道:「什麼事是真的?」

    「他說你故意毀掉你爸的公司,故意陷害金顏是真的嗎?」

    金聰英並不正面回答,「你認識我幾年了,我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嗎?」

    朱棟欄猶豫了,「我不知道,你最近看起來心情太好,而且剛才你跟對方談的時候,表情有點可怕。」

    「棟欄,事實上是金顏想要毀掉我,自從他媽嫁進來後,他跟他母親不斷在我父親耳邊灌迷湯,搧動我父親驅逐我。你可以想像嗎?高中開學沒多久,那時我才幾歲,我父親把我叫進他的書房,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然後第一句話就告訴我:『我已經替你辦好國外的學校,你馬上滾到國外去,寒暑假才能回來,你也不用打電話聯絡,你是生是死我不想知道』。」

    朱棟欄看著難得吐露真心話的好友,金聰英沉痛道:「我父親不算是個可親的人,我知道那個狐狸精讓他很快樂,但是金顏不是他親生兒子,我才是,可他是怎麼對待我的,狠狠的打我一巴掌,叫我滾到國外去,說我是生是死他都不想知道,我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錯,他要這麼對待我?」

    朱棟欄沉默,金聰英放下了餐具,「不管我成績多優秀,不管我多想表現給我父親看,寒暑假時我回去,他幾乎不跟我說話,也不許我跟那個狐狸精還有狐狸精的兒子說話,他把我當成了兇狠的病毒!」

    「夠了,聰英,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永遠都是。」

    朱棟欄不忍心再聽下去,握住了金聰英的手,金聰英也反握住他的手,他臉部肌肉抽動道:「你是挺我,還是挺金顏?」

    「廢話,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但是金顏我也不討厭他就是了。」

    「我要你討厭他,棟欄,就像我討厭他一樣的討厭他。」

    朱棟欄迫於壓力之下的點頭,但是心裡忍不住一陣低回,想起金顏近來在報章雜誌上的憔悴臉色,一張那麼美麗的臉龐幾乎只剩骨架,還有他望向鏡頭裡,那對眼睛中的深深悲傷與痛苦,好像還有太多痛苦說不出來,有太多的心事難以言傳。

    第七章

    一股慢慢爬升而來的焦躁,像是黏在全身的吸血水蛭,讓他渾身不對勁,金聰英從飯店的床上坐起來,滿滿的焦慮感幾乎要開腸破肚而出。

    睡在一旁裸著窈窕身形的蘇媚打了個哈欠,一隻擦著大紅亮眼指甲油的手,輕輕撫摸他的赤裸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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