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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1:13 作者: 凌豹姿
他交往過的從年紀大的到年紀小的,從亞洲裔到非洲裔,他從來都搞不懂他的感情觀,不過至少沒見過他對男的有興趣,他對金顏,應該也不會太持久。
「對了,你說的那樣產品,何時可以量產?」
「量產大概要再等一個月,因為產品雖然穩定,還要再做測試。」
「嗯,不過我提醒你一件事……」金聰英聲音轉為正經。
朱棟欄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他重複一路上的話,「我不能向任何人提到我是做什麼工作的,不能提到我在你公司上班,不能提到有關工作方面的秘密,也不能提到你創辦了這家公司,你這個秘密主義者。」
「沒錯,棟欄,在這裡停車。」
朱棟欄停了下來,碎碎念他把自己當司機,但是一見到金顏出現的時候,他就像被電擊一般的望著金顏,也許那日的驚艷,跟他回國的雀躍心情並沒有關係,而金聰英還很壞的擋住他的視線,讓他氣得嘴差點歪了。
隨即金顏與金聰英一起走向鄭福燕的家,這已經是他們第四次的會談了,今天大概可以敲定與外國公司合併的大部分主軸。
鄭福燕招待了他們,等到他們要告辭的時候,鄭福燕要還有會議要開的金聰英先走,金顏留下來,他有一瓶好酒要金顏陪他一起喝。
金聰英神情不豫的望向鄭福燕與金顏,鄭福燕揮手道:「我不耽誤你的時間,聰英,你有事可以先走。」
金聰英立定腳跟,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在這四次會談,他可以比上次動土典禮上更加感覺到的鄭福燕非常不喜歡他,他對金顏疼愛有加,對他卻在客套中摻雜了一些厭惡之情,他不知道為什麼,但鄭福燕對他的不喜之情掩蓋得很拙劣,或者是鄭福燕根本就不想掩飾。
而他不能走的原因,就是不讓他有跟金顏單獨談的機會,雖然計劃十分順利,但是鄭福燕能跟金義日有交情,就代表他也是在商場上混過的,也許眼力也不差。
「我不急。」
鄭福燕對他毫不客氣,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不急,聰英,我要你先走。」
這逐客令下得夠直接,金聰英臉色微冰,終於識相的走向門口,一關上門,金顏就滿臉為難的說:「為什麼要這樣對聰英哥?鄭爺爺,不是都談得好好的嗎?」
鄭福燕示意他坐下,他明明說要讓金顏與他喝酒,但是他卻沒開一瓶酒,他握住金顏的手,一口氣問出積壓在內心的不安。
「金聰英很急著要與對方合併對不對?」
金顏不知他為何這麼問,感到有些不解,這些拜訪的時日,不都是為了這一件事嗎?越快合併成功,他們公司的市占率就會更高,好迎接新對手的挑戰。
「當然,鄭爺爺,這樣對公司有好處的,所以聰英哥才三番兩次到這裡來拜託你幫忙。」
鄭福燕沉吟道:「我覺得裡面好像有詐,金顏,你看過所有文件、所有評估嗎?我雖然認識對方,但是說實在的並不是很熟,再加上對方的為人及私生活也好似有些問題,你確定一切的評估都沒有問題嗎?」
金顏點頭:「看過,沒有問題。」
「我在美國的朋友聽到一些消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阿顏你聽我講,這間公司最大的股東是你,不是金聰英,若是這間公司出問題,最直接受到影響的也是你,我要你再去把條約重看一次。」
「鄭爺爺你多盧了,這公司也是聰英哥一手經營的,他再怎麼跟我有恩怨,也不會對這間公司動手腳的。」
對他的樂觀,鄭福燕嘆了一口長氣,「我是你父親遺囑的見證人,我信任了金義日一輩子,沒想到他死前腦袋這麼不清楚。阿顏,你若是不想待在那個家,隨時告訴我,我能夠安排的,頂多你不拿金家的錢而已。」
「鄭爺爺,沒有你想的這麼嚴重,爸爸是逼不得已才會這樣訂遺言的,我知道他心裡還是疼愛我的。」
鄭福燕聲音提高,一提到他就有氣,金義日要他作遺囑的見證人,他答應了,但他根本就不知遺言內容寫的是什麼,要等到金義日過世,律師宣布後才會知道,而他聽到遺言的前五分鐘,完全的動彈不得,繼則才是憤怒漸漸的湧上。
金義日根本就是狗娘養的,怪不得律師當初在宣布前,也要金顏的媽離開,她若當場聽到條約,不是昏倒,就一定是當場憤恨的離開那個家庭。
枉費她這麼愛金義日,金義日卻這樣對待她跟她兒子,幸好到她死前,她都不知道金義日遺囑中的密約,要不然真的會氣死。
她這一生對金義日這麼好,想不到金義日的心思不是放在對他好的人身上,是放在自己的子嗣上,一想到他就有氣。
金聰英表面上人模人樣,誰曉得這麼的敗絮其中,在他小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來,一定也是受了他情緒不穩定的媽影響的。
「才不是,他疼愛的不是你,是那個豬狗不如的金聰英!」
鄭福燕氣得大動肝火,金顏拿起茶來端到他面前,鄭福燕揮手不要,更加氣憤的道:「什麼夢遊、什麼他心理評估是幼時的壓力,我打小就沒爹沒娘的,只靠我自己一個人,有什麼壓力?金聰英有問題就把他送去精神病院,而不是任由他……」
「鄭爺爺,我們別再談這一件事了好嗎?」金顏軟聲懇求。
「算了,不說了!」
見他懇求的表情,鄭福燕終於停嘴送他出門,臨出門前還一直叮嚀:「我覺得有問題,阿顏,你去把合併條款找出來,複印一份,一條條的請這方面有名的律師幫你看,據我美國那裡有消息的朋友講,雖然XX公司的總經理自認為他們的公司有這樣的身價,但是很可能會獅子大開口,他內部好像還有些問題沒有揭露跟擺平。」
「鄭爺爺,你想太多了,聰英哥不是那種人,而且最近我們的關係轉好很多,我們甚至還一起去吃飯、聊天,其實聰英哥沒有鄭爺爺想的那麼壞。」
金顏的尾音帶了點甜,他們來鄭家後,金聰英就會帶他去吃飯,他們能夠這麼平常的聊些話,是段非常美好的時間,在這段時間中,他甚至還知道了金聰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你跟你媽一樣都太樂觀了,你媽真是個好女人,金義日會愛上她是理所當然。阿顏,聽我的話,再去把條約重看一次,懂嗎?我要你至少要提防金聰英,就這一點,一定要做到。」鄭福燕諄諄提醒,就怕他落入陷阱、吃虧上當。
「我懂,鄭爺爺,我會聽你的話,請律師一條條的解讀給我聽。」
「好,那就好。」
望著金顏的細瘦背影,漸漸淹沒在他房子前的枝丫茂盛的綠道,這孩子心地善良,一定會吃大虧。
他只有見過幼時的金聰英,也隱約聽過金義日談起金聰英的病,但是他說得很隱晦,根本就不知背後有那麼多的不堪,直到遺書揭示的那一天,他才明白金義日隱瞞的是什麼天大的醜事。
這四次的會面讓他對金顏的未來更擔心了,金聰英的確是如同商業雜誌所撰寫的,他頭腦清楚、處事決斷、心機深沉,經商手腕比他的父親更加的青出於藍勝於藍。
但他那冷邪的眼角餘光,讓他餘悸猶存,甚至讓他有很壞的預感,這椿交易里一定有一些金顏不知道的問題摻雜在裡頭,只是他們都沒看出來,這裡面一定有鬼。
明明知道有問題,但是他又束手無策,只能坐以待斃,他唯一的忠告,也只能勸金顏再去確定條約有無問題,但他總覺得這樣並不夠。
金顏這孩子長得比她媽漂亮,性格也比她媽更加溫柔,金義日就是吃定他這一點,才會立下這種遺言。
霎時間想起金義日要過世前來到他這裡坐時,他坦承說他自私、卑鄙,甚至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某種預感還是讓他這樣做了!
他當時完全不懂金義日在講什麼,以為他是病了,所以心情混亂,在講一些病話,事實上證明,他那時完全沒有混亂,腦筋還是很清楚自己做錯了。
他安慰了金義日,金義日雙目含淚,一向人前好強的金義日,從來不曾在他人面前落淚,讓鄭福燕也嚇了一跳,他那時才發覺金義日的身體真的不行了。金義日心裡也知道自己身體病得嚴重了,最後他百般交代的要他好好照顧金顏這孩子,仿佛他早已知道這一切對金顏是不公平的。
到了律師公開遺囑的那一天,特別撇開了旁人,只單留他跟金顏,他看到遺書內的條約後,怔傻了五分鐘之久,心裡隱隱出現的是寒意,想不到金義日竟然如此是非不分,這已經不是不公平可以形容的條款了。
等到金顏簽下同意的落款,律師又出去向大眾宣布金義日的財產分配時,金顏默默站在一旁,聽到財產分配的金聰英,一雙懷恨的眼神看向金顏,那眼中的惡毒與恨意讓鄭福燕差點控制不住上前揍他,他有什麼好恨的,該恨他的是金顏才對,他還這種惡毒的態度,還是金顏拉住了他的手,要他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