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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1:19 作者: 君牧
佟明澤哂笑道:「韓大人太過迂了。這種事怎麼會查得清楚?難不成從上到下一條線,都要送到大牢里去?興師動眾,費時費力,不利於朝廷穩定,不利於社稷民生,不利於民眾輿論,皇上都不會答應的。」
韓墨羽一聲長嘆:「就是說啊。」
佟明澤:「皇上是希望儘快解決此事,以平息民憤,不致事態進一步擴大。韓大人,您要明白皇上的心意,順聖心而行。」
韓墨羽愁眉苦臉道:「毫無頭緒,如何儘快解決?」
佟明澤嗤笑道:「韓大人您也忒刻板,」隨即壓低聲音道,「工部里這條線上大人看誰最不順眼,誰最妨礙公務順利進行的,不就是了?」
韓墨羽:「這……不妥吧?」
佟明澤笑道:「有何不妥?您想貪墨之人做得如此巧妙,難道就真的只是為了銀子嗎?定也是為了給您掣肘,拖您下水。一箭雙鵰之計。」
「若是奉公守法,與韓大人您一樣,一心一意為百姓謀福利的,如何還能做出這等事?」
「韓大人換個角度想想,這貪墨之人便不難拿了。」
韓墨羽:「就怕有人彈劾我公報私仇,藉機排除異己。」
佟明澤:「自然不會讓韓大人親自出面。只要大人出一筆辛苦費,自有人為韓大人效勞。屆時,貪墨之人揪出,貪墨之銀追回,皇上高興,您也可將功抵過。這重建橋樑之事,也可儘快落實,從而平息民怨,恢復民生。」
「此案不同別案,一日不結,一日就不得安寧啊,」佟明澤語重心長地道。
片刻,又推心置腹地道:「韓大人,錢財乃身外物,千金散盡還復來。但您的尚書之位一定要保住,不然工部一團散沙,烏煙瘴氣,前景堪憂啊。」
韓墨羽心事重重地出了花滿樓。
端王府。
佟明澤回到端王府。
容珏:「他答應了嗎?」
佟明澤嘆一聲:「也算,也不算。」
容珏:「此話怎講?」
佟明澤:「據他說,他剛剛捐了一筆銀子給湖州百姓,現在已經身無分文。」
容珏:「此事屬實嗎?」
佟明澤:「韓墨羽不至於在這種事上說謊。很容易查得到。」
容珏:「可以讓他寫欠條啊!」
佟明澤:「他不肯。說此事不了,不知這個尚書還坐不坐得穩;若是寫了欠條,將來無法兌現,失信於人就不好了。」
容珏冷笑一聲,「倒像他的風格。」又道:「不急,先抻一抻他。看看到底是尚書之位重要,還是破財消災重要。」
韓墨羽慢慢悠悠坐在回府的馬車上。
他面色平靜,內心早已洶湧澎湃,感慨萬千。
今日去造訪景王府,景王妃跟他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是,景王府不會幫忙,景王府不幫才是幫;第二句是,如果有人提出要幫你的時候,你可以接受,但是要千萬注意不要被留住任何把柄;第三句,沉住氣,不要慌,切勿自亂陣腳。
當時他還不甚解其意,此時想起景王妃的這番話,才醍醐灌頂,如夢方醒。
他今日若是沒聽景王妃的叮囑,慌裡慌張地把所謂的費用給了,他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連今日的飯錢都是AA的。不給對方付,也不讓對方給自己付。
韓墨羽愈想愈後怕,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雙方沒談攏,這事就沒解決。次日朝上依舊是吵吵嚷嚷,還有不少抨擊韓墨羽讓他引咎辭職的。
韓墨羽垂首不語。
容璟出列道:「父皇,修路造橋,關係民生民計,不宜拖延。不如先讓韓尚書親去湖州監督,重新造橋,將功抵過,同時徹查此案。屆時該賞賞,該罰罰,不株連,不姑息,還官場一個清正安寧。」
容珏一聽,這怎麼可以?韓墨羽若是去了湖州,又造了橋,還有人計較他有無貪墨一事嗎?
他使了個眼色。
蘇沫磨磨唧唧,想假裝沒看見,奈何連旁邊蕭肅、胡云農也拿眼睛瞪他了,只好出列道:「皇上,貪墨一案尚未理清,韓尚書不宜前往湖州。若是引起當地民憤,韓尚書在湖州的安危堪憂,遑論造橋。此案不結,造橋困難重重。」
此話說得合情合理,若非知道內幕,連容璟都會覺得蘇沫大公無私,一心為公務、為朝廷考慮。
容璟道:「父皇,韓尚書帶領工部在全國各州府修路架橋,成績斐然,百姓皆知。湖州雖有失,相信百姓還是願意給韓尚書一個將功抵過的機會。若韓尚書重造新橋失敗,到時兩罪並罰,給百姓一個交待。」
蘇沫受著來自端王的壓力,只好硬著頭皮接著道:「皇上,臣以為沒有理清案由,難以得到百姓的信任;沒有排除隱患,稀里糊塗重新開始,風險太大。」
「若是再次造橋有失,人力、物力損失將太過龐大,難以彌補;民憤也將更甚於當下,屆時就不是責罰韓尚書一人就可以平息的。」
蘇沫說完,心裡十分愧疚,心道,對不起了韓老弟,景王好意,給你尋了條出路,老哥哥我不得不給你堵上了。我也是沒辦法啊!
容璟道:「事故原因已經釐清,如今查案,是在追責。再次造橋可暫將相關人員排除在外,我大榮朝不是只有這幾個設計人員。莫非蘇監正不相信韓尚書?」